第一章:雨夜残忆雨滴在防盗网上敲出细碎的鼓点时,我正对着衣柜第三层的白裙子出神。
真丝布料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左襟上那道浅褐色血痕却像道狰狞的疤,总在深夜里提醒我,有些故事从来不曾被雨水冲淡。
手机在梳妆台上震动,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像根细针扎进掌心:“七点,人民公园老地方,我带了样东西给你。”
指腹划过屏幕解锁,相册里的照片突然翻涌——2008年深秋的银杏大道,穿蓝布工作服的女孩站在落叶堆里,马尾辫上别着褪色的蝴蝶发卡,唇角沾着片金黄的叶子,眼睛亮得像淬了晨露的玻璃珠。
镜头对面的男人倚着银色雅阁,指间的烟头明灭,驼色风衣下摆被风掀起,露出半截纹着雄鹰的手腕。
那年我刚满二十,从皖南小城坐了八小时绿皮火车来到沪城。
毛纺厂的蓝布工作服短了两寸,露出手腕上母亲系的红绳,说是能拴住贵人。
晨雾未散的厂区里,我攥着皱巴巴的报到单,指甲边缘还留着洗毛线时蹭的靛蓝染料,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引擎声。
“小姑娘,毛纺厂怎么走?”车窗摇下,男人的声音像浸了秋阳,带着低哑的磁质。
我转身时撞进他的目光里,胡茬青黑的下颌线棱角分明,眼尾微垂的弧度却含着三分笑,像块淬了火的铁,烫得人想躲。
后来无数次回想,若那时没注意到他腕骨处若隐若现的纹身,没贪恋他风衣上淡淡的烟草味,是不是就能避开这场用温柔织就的劫?可十七岁就跟着母亲在纺织厂打零工的我,从未见过这样的男人——他说“棠棠,你名字像幅画”,说“这双眼睛干净得能照见人影子”,说这话时指尖掠过我唇角的绒毛,惊起一阵细密的战栗。
厂区铁门在晨雾中浮现时,他突然递来支细烟,烟盒上的红玫瑰在晨光里开得妖冶:“第一次见这么干净的眼睛,像刚结冰的湖面。”
我盯着他指节上的薄茧,想起宿舍阿芳说的话:“城里男人的嘴,是抹了蜜的刀。”
可当他替我拂开粘在额角的湿刘海,指腹擦过眉骨时,我闻到他袖口若有若无的雪松味,竟鬼使神差地接过了烟。
“谢谢。”
下车时帆布包带拍到腿弯,洗得发白的蓝布裤管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