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架钢琴要拆了。”
她的声音带着毛玻璃般的裂纹,“爸爸下个月要和新阿姨生孩子了。”
最后半句话被风吹散,像片坠落的墙皮。
我蹲下去捡琴谱,发现某页边角画着歪扭的婴儿床。
她的影子笼罩过来时,我后颈突然滚烫——她整个人贴在我弓起的背上,泪水洇透校服灼烧皮肤。
我的膝盖磕在水泥地上,手心里攥着的琴谱皱成团。
“他说有了弟弟就不需要领养的女儿了。”
她抽噎的热气喷在我耳后,我僵直着脊椎不敢呼吸。
三年前音乐教室外的偷窥、她琴谱里碎纸片上的“无血缘关系”,此刻都化作她落在我肩头的眼泪。
风掀起她裙摆扫过我小腿,我数着对面楼晾晒的床单在风里鼓动的次数,直到她松开我时,校服后背湿透的地方被风激起细密的鸡皮疙瘩。
我们在西墙刻身高线那天,雷雨将至的云层压得很低。
她冰凉的指尖按着我握美工刀的手,在水泥墙划下两道歪斜的刻痕。
“要考同一所高中。”
她说话时喉间的淤青若隐若现,那是上周她抱着钢琴模型摔下楼梯时留下的。
我把创可贴按在她新磨破的指尖,她忽然笑了:“你手抖得像在给蚂蚁做手术。”
后来每次经过顶楼,我都抬头看那两道被雨水冲刷发白的身高线。
她的刻痕旁留着半枚指纹,像只永远停驻的蜗牛。
有次我偷偷量过,我们的生长曲线始终保持着三厘米差距,这让我在梅雨季的深夜反复梦见自己疯狂吞食钙片。
志愿表折痕<老周推开办公室玻璃窗时,暴雨正砸在玉兰树上。
我盯着他保温杯里浮沉的枸杞,听见身后档案柜的金属铰链发出生涩的响动。
他抽出我们班的志愿表,最上方那叠纸边角都卷着,像被反复摩挲过的旧纸币。
“陈默,解释一下。”
老周用红笔尖戳着志愿表复印件,第三志愿栏的“北京”二字还洇着没干透的涂改液。
我垂头看自己球鞋尖开裂的胶底,雨水正顺着窗缝渗进来,在瓷砖地上积成弯弯曲曲的河。
玻璃窗突然被风拍上,震得桌角那盆绿萝簌簌发抖。
老周从抽屉深处摸出个铁皮盒,推过来时我闻见风油精混着烟丝的味道。
“八八年我带的第一届学生,”他摘了眼镜擦拭,“那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