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粘着的玉兰花瓣突然脱落,在积水里漂成一只苍白的船。
路灯亮起的瞬间,我摸到裤袋里除了水泥块,还有张被捏成团的便签纸。
那是从初夏志愿表边缘撕下的窄条,铅笔字被雨水晕开了半边:“如果上海下雨了,北京会知道吗?”
安检机的裙摆安检机轰鸣作响时,我正盯着传送带上滚动的行李箱。
初夏的浅绿裙摆扫过金属履带,像片被卷入漩涡的荷叶。
她突然奔跑起来,帆布鞋踩碎积水里的霓虹倒影,散开的鞋带在瓷砖上拖出暗色水痕。
“陈默!”
她的喊声被广播声割裂成碎片。
我攥着车票的手指发麻,第17滴雨在车窗炸开时,列车缓缓移动。
她扑到安检机上的瞬间,裙角突然被履带咬住,蕾丝边撕裂的声响让我想起高三那年,她撕碎志愿表时纸张的呻吟。
隔着脏污的玻璃,我看见她徒手拽扯布料的样子。
安检员冲过来按紧急制动按钮,她半个身子悬在传送带上,马尾辫散开成凌乱的黑绸。
三年前我们刻在天台墙面的身高标记突然在眼前晃动——那道永远相差三厘米的刻痕,此刻正随着列车的移动裂成鸿沟。
我的拇指按在车窗升降键上,塑料按键陷进指腹。
她终于扯出裙摆时,左腿袜筒滑落到脚踝,露出那道淡粉色的疤。
那是初二暑假,她翻墙去捡被风吹走的琴谱时,被铁丝网刮伤的。
当时我举着碘伏棉签不敢下手,她抢过去自己涂,笑着说“伤口结痂时会痒,就像想念一个人”。
雨刷器在眼前划出扇形空白,又迅速被雨水填满。
她踉跄着追到月台尽头,湿透的刘海粘在额头上。
我数着车窗上雨滴炸裂的次数,第34滴,第35滴......直到她变成灰色雨幕里一个颤抖的绿点。
食指关节传来刺痛,低头才发现自己把那个水泥碎块攥得太紧,掌纹里嵌进了红漆的碎屑。
斜对面座位的小孩在哭闹,母亲往他嘴里塞了颗薄荷糖。
我突然想起高三晚自习,初夏塞在我题海里的薄荷糖,糖纸上用红笔抄着导数公式。
裤袋里有什么东西硌着大腿,摸出来看是她塞给我的信封,边缘被汗水洇成波浪形。
拆到第三层时,列车钻进隧道。
黑暗里浮现出她昨天在站台商店买水的背影,冰柜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