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佳妮看见水笙的黑色吊带裙闪过眼前,锁骨处的红痕像极了家里的大红喜字。莫名反感起来。
“要你管!”
一把推在水笙肋下,指尖触到对方肋骨的嶙峋,像触到了自己即将断裂的神经。
水笙踉跄半步,高跟鞋在黏腻的地面划出刺耳的响,却仍伸手想扶稳她。
“你还小……”
“少装好人!”
丁佳妮的尖叫混着舞池的鼓点,震得吧台上的玛格丽特杯泛起涟漪。
她看见水笙眼底的受伤一闪而过,像被踩灭的烟头,突然想起母亲陆琪被她骂“封建余孽”时,也是这样的眼神。
瘦高个的手掌搭上她腰际时,丁佳妮正盯着吧台上的柠檬片发呆。
男人的手指碾过她腰椎骨,带着令人作呕的湿热。
她胃袋一阵抽搐,突然在水笙挡在她身前的瞬间,闻到了熟悉的、母亲身上的雪花膏味道。
“先生!”
水笙的声音比警笛声更刺耳,她单薄的脊背绷成一道铁墙,挡住瘦高个不轨的视线。
“先生,请你放尊重些,她已经喝多了。你再这样,我可就要报警了!”
瘦高个骂骂咧咧离开时,丁佳妮发现水笙的肩带已滑到肘部,露出大片青紫色的淤痕,那是上周在包厢被客人拉扯留下的。
夜总会的风扇掀起丁佳妮的裙摆,她望着水笙走向包间的背影,突然明白。
这个时代的每个女孩都在泥塘里扑腾,有人被红盖头蒙住眼睛,有人被亮片礼服割伤翅膀。
事后,丁佳妮满心愧疚。
她让江丽红先回家,自己则徘徊在夜总会门口,一直等到水笙下班。
丁佳妮一脸诚恳地承认错误:“姐!对不起!今天都怪我……”
水笙先是微微一怔,随即脸上绽开一抹温和的笑。
“没事,我像你这么大时,也以为喝醉就能逃避所有问题。”
那笑容里,满是对年少轻狂的理解。
丁佳妮由衷感激道:“今天真是多亏你了,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会怎么样。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语气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水笙笑了笑,关切地问道:“你是不是碰上什么烦心事了?怎么喝成这样!”眼神里满是担忧。
丁佳妮叹了口气,苦恼地将自己娃娃亲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言语间满是无奈与委屈。
水笙望着巷口昏黄的路灯,灯光勾勒出她侧脸温柔的轮廓,像一片静静飘落的银杏叶。
“既然你们两个都不愿意,只是长辈们一厢情愿的逼迫,那不妨先把婚礼办了,但婚后别住在一起,各过各的生活。”
“反正没领结婚证,这婚姻也不受法律保护,就是个形式。以后要是有机会,随时都能分开,也不会伤害到谁。”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捋了捋耳边的头发。
丁佳妮的眼睛忽然一亮,像夜空中闪烁的星辰,瞬间觉得这个在夜总会打工的姐姐,竟比课本里的法律条文更懂生活的褶皱。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姐,你可太聪明了!”她兴奋地拍了下手,脸上洋溢着惊喜。
又好奇地打量水笙,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和不解。
“姐姐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上班呢?女孩子在这儿上班,名声可不大好。”
水笙看着这个眼睛亮晶晶的女孩,笑容里带着几分苦涩。
“其实我白天在培训班给学生上课,因为交了个不靠谱的男朋友,他欠了好多债,我没办法,只能晚上来这儿兼职还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