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下头，声音也低了几分，像是在诉说一个难以启齿的秘密。
丁佳妮满脸疑惑：“既然你都知道他不靠谱，为什么还要跟他在一起呢？”
她歪着头，一脸天真地问道。
水笙被这个问题问住了，脸上闪过一丝失落。
像是被揭开了一道不愿示人的伤疤，轻声说道：“有些时候，一旦做出选择，就很难再回头了。就像上了一艘不知终点的船，只能随波逐流。”
她望向远方，眼神里满是迷茫与无奈。
丁佳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知道！但凡自己选择的，就绝不能后悔。是这个意思吧？”
又一脸灿烂地鼓励道：“加油！姐，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她伸手拍了拍水笙的肩膀，给她打气。
水笙的目光轻轻流转，停在丁佳妮充满青春活力的脸上。
少女睫毛上还沾着未褪的亮片，在路灯下像缀满星子的夜幕，晨光般的朝气正从她发间、指尖流淌出来。
忽然就漫进了水笙心底最深处的角落。那是一种久违的、让人心动的活力。
她仿佛看见十七岁的自己站在操场的梧桐树下，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在身上，形成一片片光斑。
温嘉良递来的冰镇矿泉水瓶上凝结着水珠，校服领口被汗水洇出浅灰的印子。
那时的他总说“等以后当上警察就带你去北京看升国旗”。
书包里藏着两人偷偷攒钱买的情侣手链，金属链在阳光下闪着笨拙却温暖的光。
那些美好的回忆，此刻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喉间忽然泛起薄荷糖的微苦，水笙望着便利店暖黄的灯光，看丁佳妮发梢的亮片在风里轻轻颤动。
曾经的自己也这般鲜活过，怀揣着对未来的期待，却在现实的河流里逐渐沉潜，被生活磨去了棱角。
此刻的惆怅不是遗憾，而是看见另一个可能的自己在眼前跳动，带着她未竟的勇气与明亮。
那是一种复杂而又微妙的情绪，难以言表。
路灯的光忽然暗了些，像是在配合水笙的心情。水笙别过脸去，不让少女看见自己眼底翻涌的情绪。
她伸手替丁佳妮理了理歪掉的发饰，指尖触到对方温热的耳尖，仿佛触碰着一段尚未褪色的青春。
有些故事注定只能埋在时光里，而眼前的女孩，正带着她们共同的憧憬，在夜色中走出属于自己的路。
丁佳妮的睫毛在路灯下轻轻颤动，像只怕生的蝴蝶。
她看见水笙望着自己的眼神突然变得幽深，像被风吹皱的湖面，忍不住歪了歪头：“姐，你眼睛里有星星哦。”
她天真无邪的话语，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水笙猛地回过神，指尖无意识捏住挎包的流苏，耳尖微微发烫。
便利店的暖光映出她慌乱的笑，像被撞碎的琉璃。
“小妮子，盯人这么紧做什么？”
她故作轻松地调侃道。
她别过脸去，看梧桐叶在夜风里打转，声音轻得像片羽毛。
“只是想起以前养过的一只流浪猫，总爱蹲在巷口等我放学。”
她试图用这个谎言，掩饰自己内心的波澜。
丁佳妮忽然伸手勾住她的手腕，像抓住一片即将飘落的银杏叶。
“那只猫现在一定过得很好吧？”她一脸期待地问道。
水笙望着少女指尖的水钻在夜色里明明灭灭。
忽然想起温嘉良最后一次寄给她的那封未拆的信，地址栏的邮编早已褪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