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胡乱地抹了一把脸。
“竹子……”
带着哭腔的声音,轻轻唤出了那个尘封已久的昵称。
宴竹的身体,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竹子。
是大学时,安瑶和那几个要好的朋友一起给他起的昵称。
已经太久太久没有人这样叫过他了。
“谢谢你。”
宴竹看着她脸上终于露出的,不再是客气疏离的表情。
他紧绷的心弦,终于彻底松弛下来。
唇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安瑶终于,不再用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客气来面对他了。
她用这个久违的昵称,重新接纳了他。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宴竹收敛了笑意,恢复了平时温和的模样。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加个微信吧。”
“以后有什么不舒服,或者复查,联系起来也方便。”
“好。”
安瑶拿出自己的手机,解锁,点开了微信二维码。
宴竹扫了码,发送了好友请求。
安瑶很快点了通过。
“我门诊那边还有病人。”
“你……”
他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化为一句简单的叮嘱。
“路上小心。”
安瑶嗯了一声,轻轻点头。
“你去忙吧。”
宴竹没再多说,转身朝着诊室的方向走去。
安瑶一个人默默地离开了医院。
午饭时间。
宴竹终于得空休息片刻。
他脱下白大褂,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颈。
拿起手机,习惯性地点开微信。
我出院了,还有谢谢。
是安瑶的消息。
时间是上午十点多。
宴竹看着那简短的一行字,眸光微动。
他指尖在屏幕上敲击了几下。
好。
要好好吃饭,按时吃药。
还有,记得回来复查。
出院后的日子,安瑶并没有闲着。
她又去了几次警局。
询问奶奶案子的进展。
得到的回应都是一样:让她回去等消息。
那些她辛苦搜集到的关于继母和安家人可能虐待奶奶的证词和线索,也已经全部提交。
警察表示会认真调查,但具体什么时候能有结果,谁也说不准。
安瑶只能等。
她去过几次警局。
每一次得到的答复都如出一辙。
正在调查中,请耐心等待。
除了警局,她也回过几次安家。
大门紧锁着,屋子她是进不去的。
赵曼不会让她进去。
安瑶也不想进去,不想看到那一家人虚伪的嘴脸。
她只是偶尔会走到靠近奶奶房间的那条路边,找个不显眼的地方,静静地坐一会儿。
后面有一次,她去的时候,正好碰上了赵曼。
她让人把奶奶的东西都丢了出去。
安瑶的血,瞬间冲上了头顶。
“那是奶奶的东西!”
“你们凭什么动!”
赵曼被她吓了一跳,随即脸上露出刻薄的冷笑。
“老太婆的东西,留着也是占地方。”
“清理出来,正好给新来的佣人腾地方。”
“老太婆死了,她的东西,我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你管得着吗?”
安瑶看着她那副嚣张跋扈的嘴脸,恨不得撕烂它。
她差点就和赵曼打起来。
理智在最后一刻拉住了她。
她知道现在和赵曼硬碰硬占不到任何便宜,只会让自己更难堪。
最终,她只能蹲下身,在那些被丢弃的东西里快速地翻找。
捡起了奶奶生前最喜欢的一个针线笸箩。
还有一本被翻得很旧的相册。
以及一支用了很久的,笔杆有些斑驳的钢笔。
赵曼在一旁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发出了嘲笑声。
安瑶没有理会她。
她抱着东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个让她作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