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眯起眼:“你咋知道船家的法子?”
“在扬州时,见老船工补渔网,顺手学的。”
林牧笑了,“咱们种地的人,不就该多跟各行各业的人学吗?
您老做了三十年木工,这水车的榫卯结构,还得靠您来把关。”
老匠人哼了一声,烟袋锅在石头上磕了磕:“算你会说话。
不过先说好,这水车要是散了架,老子可不管!”
嘴上这么说,手下却开始调整木轮的角度,木屑落在他补丁摞补丁的袖口上,像撒了把碎金。
接下来的三个月,林牧的靴底磨穿了三双。
在采石矶测水流时,他差点被急流卷走,是江雪拽住他的腰带,两人浑身湿透地爬上岸,相视而笑;在滁州山涧搭建第一架链式水车时,他亲自下到齐腰深的水里,指导匠人安装轴承,上来时腿上被碎石划出道道血痕,却顾不上疼,只盯着木轮是否能顺畅转动。
张老汉的孙女小穗儿染上风寒,咳嗽得吃不下饭。
林牧想起实验室的笔记,将稻壳烧成炭粉,混着蜂蜜给她服下:“稻壳能祛湿,蜂蜜润喉,试试?”
三天后,小穗儿抱着陶碗来找他,碗里盛着稠稠的米汤:“稻仙哥哥,甜!”
她的小脸终于有了血色,发间别着用稻叶编的小风车,跑起来“呼呼”作响。
当第一架链式水车在玄武湖通水时,李昪带着满朝文武前来观礼。
木轮转动的“吱呀”声中,清水顺着竹渠流入旱田,百姓们跪在泥地里,用手掌接住水流,仰头痛饮。
张老汉捧起湿润的泥土,凑到鼻尖闻了又闻:“多少年了,没闻见这么香的土味儿!”
江雪站在林牧身侧,水图被风吹得哗哗响:“七十二处陂塘,三十六架水车,江淮的水脉,算是活了。”
她望着远处连成一片的绿田,忽然轻声说,“你知道吗?
司天监的老头儿们说,你是紫微星下凡,专门来救这乱世的。”
林牧笑了,指尖划过水车轴承上的稻穗刻痕——那是匠人自发刻上去的:“我不是什么紫微星,只是个种地的。
但我相信,只要把水治好,把地治好,这乱世,也能长出太平。”
冬日回金陵时,扬州的官报传来喜讯:改良后的曲辕犁推广首年,深耕效率提升三成,麦田亩增二斗。
林牧望着官署墙上的江淮地图,用朱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