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林凡王明的女频言情小说《我在古代当县令,开局改造贫困县林凡王明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兔子爱吃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嗡——滋滋——”刺耳的电流声和某种高频振动的嗡鸣,充斥在不到三十平米的出租屋里。这里与其说是住处,不如说是一个塞满了奇思妙想和失败品的仓库。地面、桌子、甚至床上,都堆叠着各种拆解的零件、半成品的电路板、散发着松香和机油味道的金属构件,以及贴满了复杂公式和草图的稿纸。林凡,是这个房间的主人,正戴着一副油腻的护目镜,全神贯注地盯着眼前一个由玻璃、铜管和无数线圈组成的复杂装置。装置的核心,一团不稳定的等离子体正发出妖异的蓝紫色光芒,将他略显苍白的脸映照得如同午夜的幽灵。“功率稳定在75%,能量逸散率低于预期0.3%,转换效率......接近理论值了!”林凡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狂热与兴奋。林凡曾毕业于一所听起来还算不错的理工大学,毕业后他...
《我在古代当县令,开局改造贫困县林凡王明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嗡——滋滋——”刺耳的电流声和某种高频振动的嗡鸣,充斥在不到三十平米的出租屋里。
这里与其说是住处,不如说是一个塞满了奇思妙想和失败品的仓库。
地面、桌子、甚至床上,都堆叠着各种拆解的零件、半成品的电路板、散发着松香和机油味道的金属构件,以及贴满了复杂公式和草图的稿纸。
林凡,是这个房间的主人,正戴着一副油腻的护目镜,全神贯注地盯着眼前一个由玻璃、铜管和无数线圈组成的复杂装置。
装置的核心,一团不稳定的等离子体正发出妖异的蓝紫色光芒,将他略显苍白的脸映照得如同午夜的幽灵。
“功率稳定在75%,能量逸散率低于预期0.3%,转换效率......接近理论值了!”
林凡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狂热与兴奋。
林凡曾毕业于一所听起来还算不错的理工大学,毕业后他没有像同学们那样按部就班拼命挤进大公司工作或者选择考公务员,不按常理出牌的他选择了这条‘民间发明家’的道路。
而他给出的理由也很简单。
他要享受从无到有创造的过程,享受那些精密零件在手中组装成实现某种功能的机器时的成就感。
至于那些别人的眼光?
家人的不理解?
他早已习惯。
几年来,他捣鼓出的小发明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从自动喂猫器、声控窗帘到太阳能充电宝的N代改进版,虽然都没有什么实质用处,却也乐在其中。
眼前这个“高频能量约束及转换装置”是他迄今为止最得意、也最烧钱的作品。
如果成功,它或许能改变小型设备的能源供应模式,简单地说节省好多电费。
当然,前提是......
成功。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着一个旋钮,试图将功率再往上提升一个百分点。
这是临界点前的最后测试。
“再加一点点,就一点点......”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另一个微调按钮时,装置核心的蓝紫色光团猛地一颤,颜色瞬间变得刺眼夺目,如同一个小型的太阳在房间里诞生!
“不好!”
林凡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地想去切断电源。
但一切都太晚了。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伴随着强烈的冲击波和炫目的白光,瞬间吞噬了林凡的意识。
出租屋的窗户玻璃哗啦啦碎了一地,浓烟滚滚而出。
林凡最后的念头是:“妈的,押金肯定被扣......还有房东大妈的咆哮......”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然后是痛,钻心的头痛,仿佛有人拿着凿子在脑仁里施工。
林凡费力地想睁开眼睛,眼皮却重如千斤。
耳边传来一些模糊的声音,像是有人在低语,又像是风吹过破旧窗棂的呜咽。
他闻到一股混合着陈旧木材、灰尘和淡淡药草的气味,完全不同于他那充满了焊锡和机油味的“狗窝”。
挣扎了许久,他终于掀开了一条眼缝。
入目的是一片朦胧的昏黄。
光线似乎来自......
摇曳的烛火?
他眨了眨眼,视线逐渐清晰。
头顶是暗沉的木质天花板,还有......
古色古香的床幔?
“这......什么情况?”
林凡的脑子如同被塞进了一团乱麻,爆炸的轰鸣似乎还在耳边回响,但眼前的景象却荒诞得让他难以理解。
难道是爆炸把他炸进了哪个影视城的道具仓库里?
他尝试动了动手指,一股陌生的虚弱感传来。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盖着的是粗糙但干净的棉被,身上穿着的是......
古代的长衫?
触感是棉麻的,样式简单,但绝不是他那件印着“I LOVE CODE”的T恤。
“嘶......”
牵扯到头部的伤口,又是一阵剧痛。
就在这时,他脑海中猛地涌入一些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断断续续,模糊不清,像是一部信号极差的老电影。
“......十年寒窗......”
“......金榜题名......七品......”
“......马头县......穷乡僻壤......”
“......赴任途中......惊马......坠崖......”
这些碎片如同走马灯般闪过,信息量巨大,冲击得他头痛欲裂。
他猛地坐起身,却因为虚弱和眩晕,差点又栽倒回去。
“大人!你醒了?”
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带着几分惊喜和小心翼翼。
林凡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灰色布衣,头顶梳着发髻,约莫五六十岁的老者正快步走近。
看打扮,像是古代的仆役或管家一类。
“大人,你感觉怎么样?可要传唤郎中?”
老者关切地问道。
“大......人?”
林凡愣住了,结合脑海中那些碎片,一个荒谬却又似乎是唯一的解释渐渐浮现,“你是......”
“老奴是林忠,大人你忘了吗?”
老仆林忠看着林凡迷茫的眼神,脸上掠过一丝担忧,“你从马上摔下来,昏迷了两天两夜,可把我们吓坏了。”
林凡张了张嘴,感觉口干舌燥:“水......”
“哎哎,水来了!”
林忠连忙转身,从旁边的木桌上端起一个粗瓷碗,里面盛着温水,小心地递到林凡嘴边。
几口水下肚,喉咙的干涩缓解了不少,林凡的思绪也稍微清晰了一些。
他环顾四周,这是一间相当简陋的房间,除了身下的木板床和旁边的桌椅,几乎没有多余的陈设。
墙壁似乎是夯土的,窗户糊着纸,透进来的光线昏暗。
县衙?
大人?
林忠?
坠马?
信息在他脑中飞速整合。
他,林凡,21世纪的‘民间发明家’,在一次实验爆炸中......
穿越了。
而且,还魂穿到了一个同名同姓的倒霉蛋身上——一个刚刚考中功名,被分配到这个鸟不拉屎的马头县当七品县令,结果还没到任就坠马昏迷的“林凡”身上。
“老天爷,你这是跟我开了个国际玩笑吗?”
林凡内心哀嚎。
从一个科技时代的技术宅,一步跨越千年,变成了一个封建王朝的底层官员?
这跨度也太大了吧!
“大人,你先好生歇着,我去禀报县丞和主簿大人,他们都担心你好几天了。”
林忠见林凡似乎精神好了一些,便想去报信。
“等等!”
林凡叫住了他,“扶我起来,我想......四处看看。”
他需要尽快确认自己的处境。
林忠有些犹豫:“大人,你的伤......”
“无妨,慢点走就是。”
林凡坚持道。
在林忠的搀扶下,林凡颤巍巍地站起身,穿上了一双布鞋。
他打量着自己这具“新身体”,似乎比他原来的宅男体格要稍微结实一点,但也高不到哪里去,属于文弱书生的类型。
走出这间简陋的“卧室”,外面是一个小小的院子,同样十分破败。
几间低矮的厢房,大概就是县衙的办公和居住场所了。
院子里光秃秃的,只有角落里一棵歪脖子老槐树,在微风中摇曳着几片枯黄的叶子。
“这就是......县衙?”
林凡皱起了眉头。
这跟他想象中的“官府”形象差距也太大了,简直比他现代那个三十平米的出租屋还要寒酸。
“是啊,大人。”
林忠叹了口气,“马头县......唉,地处偏远,土地贫瘠,百姓困苦,衙门自然也就......简陋了些。”
林凡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某种牲畜粪便的混合气味。
他走到院子中央,抬头望天。
天空很蓝,没有现代都市的雾霾,但这份“纯净”此刻却无法给他带来丝毫安慰。
贫穷、落后、资源匮乏......
这简直是地狱开局啊!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尖细的声音从院门外传来:“林忠!林忠!县令大人醒了没?县丞和主簿在前厅等着了,还有一堆卷宗等着处理呢!”
话音未落,一个穿着青色吏服,贼眉鼠眼,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了进来,看到林凡站在院中,先是一愣,随即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哎呀!县令大人你醒了!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林凡看着这个典型的“古代小吏”形象,结合脑海中的碎片信息,知道这人大概是县衙里的书吏,名叫张三。
“嗯。”
林凡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努力模仿着记忆中那个书呆子原主可能有的姿态,但眼神中的锐利却难以完全掩饰,“前面带路吧。”
张三微微一怔,似乎觉得这位新县令的眼神比想象中要有神,但也没多想,连忙躬身:“是是是,大人这边请。”
所谓的“前厅”,也大不到哪里去。
两排陈旧的椅子,一张磨得发亮的巨大书案,上面堆满了发黄的卷宗。
书案后坐着两位官员,一个年长些,穿着七品官服,面容严肃,是县丞王明;另一个年轻些,穿着八品官服,神色倨傲,是主簿李文。
见到林凡进来,两人起身象征性地拱了拱手。
“见过县令大人。”
林凡学着记忆中的样子回礼,然后在主位上坐下。
头依然有些昏沉,但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县丞王明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大人,你身体初愈,本该多加休养。只是......这马头县事务繁杂,积压了不少,还需大人尽快定夺。”
他说着,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张三。
张三立刻上前一步,将一摞厚厚的卷宗捧到林凡面前:“大人,这是近半月来县里的各项钱粮出入账目,还有几件未决的民事纠纷案,都需要你过目批示。”
林凡看着那堆叠得如同小山般的卷宗,封皮发黄,纸张粗糙,上面的毛笔字龙飞凤舞,夹杂着各种标记和涂改,显得杂乱无章。
“这么多?”
林凡下意识地皱眉。
主簿李文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阴阳怪气地说道:“大人有所不知,马头县虽小,事务却不少。前任县令调走已有一月,许多事都悬而未决,我等也是勉力维持,就盼着大人你早日康复,主持大局呢。”
林凡听出了他话里的讥讽和推诿。
他没有理会李文,而是伸手拿起最上面的一本账簿,翻看了几页。
入眼全是竖排的繁体字,用的是传统的记账方式,各种名目繁多,收支混杂,看得人眼花缭乱。
别说他这个现代人,就算是对古代财务有点了解的人,恐怕也得费半天劲才能理清头绪。
“这账......做得也太乱了。”
林凡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县丞王明面色不变:“大人见笑了,县中钱粮往来一向如此记录,行之有年了。”
言下之意,是你自己看不懂。
主簿李文更是轻哼一声,似乎在嘲笑这位新来的年轻县令果然是个啥也不懂的书呆子。
林凡看着他们微妙的神情,心中冷笑。
行之有年?
我看是方便某些人上下其手吧!
他忍着头痛,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大脑高速运转起来。
他放下账簿,对旁边的张三说道:“拿笔墨纸砚来。”
张三一愣,还是依言取来了文房四宝。
林凡拿起毛笔,蘸了墨。
他前世虽然是理工男,但为了陶冶情操,也练过几天书法,虽然算不上大家,但写字还算工整。
他在一张空白的宣纸上,快速地画起表格来。
横平竖直的线条,清晰的栏目划分——日期、事由、收入、支出、结余......
“这是何物?”
县丞王明和主簿李文都凑过来看,脸上带着疑惑。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规整的记录方式。
“这叫表格记账法。”
林凡一边画,一边解释,“将所有收支项目,按照时间顺序,分门别类,填入对应的栏目中,左边记收入,右边记支出,最后计算结余,一目了然,绝不会出错。”
他随手从那本混乱的账簿里挑出几条记录,按照他画的表格格式,清晰地填写了进去。
原本混成一团的数据,瞬间变得条理分明。
“这......这方法......”
县丞王明看着那简洁明了的表格,眼睛慢慢睁大,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做了半辈子官府文书工作,从未想过账目还可以这样记录!
主簿李文脸上的倨傲也僵住了,他看着表格上清晰的数字流向,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沫。
这种方法下,想要做手脚可就难多了!
张三更是看得目瞪口呆,这位新来的县令大人,不是说是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吗?
怎么随手就能拿出如此......
奇妙的记账之法?
林凡放下笔,揉了揉太阳穴,尽管身体虚弱,但看到他们震惊的表情,心中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快意。
“从今日起,县衙所有账目,一律按照此法重新整理登记。”
林凡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张书吏,此事由你负责,王县丞、李主簿从旁协助,一个月内,我要看到初步整理的结果。”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三人,眼神平静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这一刻,林凡清晰地感觉到,脑海中那些属于21世纪的知识——数学、逻辑、管理学原理——是如此的鲜活而强大。
它们就像沉睡的宝藏,在这个落后的时代,拥有着难以想象的力量。
“头虽然还痛,但这感觉......真爽!”
林凡在心中对自己说。
恐慌和迷茫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强烈的兴奋和决心。
“好吧,老天爷,既然你把我扔到这个时代,还给了我一个七品县令的身份和这满脑子的现代知识......”
林凡看着眼前这破败的县衙,以及面前三个心思各异的下属,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那就让我看看,一个21世纪的理工男,能在这个架空的古代,折腾出一番怎样的天地吧!”
“第一步,就从改造这个小小的马头县开始!”
林凡那一句‘一个月内,我要看到初步整理的结果’,如同平地惊雷,炸响在破败的前厅里。
县丞王明眉头紧锁,这位在马头县浸淫多年的老官僚,虽然震惊于新式记账法的巧妙,但更清楚这背后意味着多大的工作量,以及......
可能会触动多少不易察觉的利益。
他看了看那堆积如山的旧账册,又看了看眼前这位虽面带病容、眼神却异常坚定的年轻县令,心中百感交集。
主簿李文的脸色则有些难看。
他出身本地小族,一向自视甚高,本以为新来的县令是个可以随意拿捏的愣头青,没曾想对方上来就给了个下马威,还要动他隐约有些染指的钱粮账目,这让他既惊且怒。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比如人手不足、旧账混乱难以短期厘清云云,但接触到林凡那平静却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不知怎地,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唯有书吏张三,此刻是真正的‘压力山大’。
他看看县丞,又看看主簿,最后目光落在林凡身上,苦着脸道:“大人......这......这么多账册,头绪繁杂,小人......小人怕一个月之内......”
“尽力而为。”
林凡打断了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方法我已经教给你了,遇到实在无法辨明之处,做好标记,待后续核查,我不管过程如何,一个月后,我要看到成果。”
他又转向王明和李文:“二位同僚,账目乃一县之基石,其重要性无需我多言,此事,还望二位鼎力协助张书吏,务必按时完成。”
王明深吸一口气,躬身道:“下官......遵命。”
李文脸色变了几变,最终也只能不情不愿地拱手:“......是,大人。”
看着三人领命而去,张三更是抱着一摞账册,欲哭无泪地跟在后面,林凡这才松了口气,感觉一阵眩晕袭来,连忙扶住桌案。
“大人,你没事吧?”
一直在旁边默默侍立的老仆林忠赶紧上前扶住他,“你这伤还没好利索,怎能如此劳心费神?要不先回房歇息?”
“无妨,我心中有数。”
林凡摆摆手,在主位上重新坐下,闭目养神片刻,“林忠,跟我说说......这马头县城里的具体情况。”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林忠将他所知道的马头县情况,絮絮叨叨地向林凡做了汇报。
正如林凡初步了解到的那样,马头县确实是穷。
地处大夏王朝的边鄙之地,山多地少,土地贫瘠,百姓多以种植耐旱的杂粮为生,兼以打猎采药补贴。
县城规模不大,常住人口不过三千余户,城中除了几条主街,大多是狭窄的土路。
商铺稀少,最大的一家似乎是主簿李文的远亲开的粮油铺子。
县衙里的情况更是惨淡,正式在编的衙役只有不到二十人,还大多是老弱病残,平日里催科收税、维持治安都显得力不从心。
至于城防?
据说只有一道矮矬的土城墙,多年失修,聊胜于无。
“......总之啊,大人,这马头县,就是个没人愿意来的穷地方,你能分到这里,怕是......唉!”
林忠欲言又止,最后只剩一声叹息。
林凡默默听着,心情愈发沉重。
这开局,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但也正因如此,才更有挑战性,不是吗?
“我知道了。”
林凡睁开眼,眼中已无迷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决心,“林忠,备马......不,不用马了,你扶着我,我们出去走走。”
“大人,你这身子......”
“躺着也治不好马头县的穷病。”
林凡站起身,“去看看,总比坐在这里空想要好。”
半个时辰后,林凡就会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脏、乱、差”。
在林忠和两名闻讯赶来、一脸惶恐的年轻衙役的搀扶和护卫下,林凡第一次踏上了马头县的街道。
才走出破败的县衙大门没几步,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气味就扑面而来——尘土的腥气、生活垃圾腐烂的酸臭、牲畜粪便的骚臭,还有路边排水沟里散发出的淤泥的恶臭......
熏得林凡差点当场呕吐出来。
脚下的路面坑坑洼洼,晴天尘土飞扬,雨天恐怕就是泥泞不堪。
街道两旁的房屋大多低矮破旧,墙壁斑驳。
不少人家门口就随意堆放着垃圾,甚至倾倒着污水。
几只瘦骨嶙峋的野狗和悠闲的土猪在垃圾堆里翻找着食物,完全无视行人。
路上的行人不多,大多面带菜色,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衣服,眼神麻木,看到林凡这一行人,纷纷避让到路边,低下头,脸上带着畏惧和漠然。
“这就是......我治理下的县城?”
林凡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这种卫生状况,简直就是瘟疫的温床!
在前世,任何一个稍微注重管理的城市,都不会容忍如此景象。
“大人,我们还是回去吧,外面风大,尘土也重。”
一名年轻衙役小心翼翼地建议道。
林凡摇摇头,指向不远处一个稍微热闹些的街角:“去那边看看。”
那是一个小型的市集,七八个摊贩有气无力地守着自己的摊位,卖着一些干瘪的蔬菜、少量的杂粮,还有些粗糙的自制器具。
地上散落着菜叶、果皮,几个孩童在其中追逐打闹,弄得尘土飞扬。
一个卖饼的小贩大概是内急,直接走到墙角方便,方便完手也不洗就抹饼了,引得林凡眉头紧锁。
他还看到两个妇人因为一个瓦罐的归属问题发生了争执,互相推搡叫骂,引来一些闲人围观,却无人上前劝解,更别说报官了。
混乱、无序、肮脏、贫困。
这就是林凡对马头县的第一印象。
“回去吧。”
林凡的声音有些沙哑。
回到县衙,林凡一言不发地在前厅坐下,脸色阴沉得可怕。
林忠给他端来一杯热茶,他摆摆手,示意不用。
他脑海中反复回想着刚才看到的景象。
账目混乱可以慢慢整理,民事纠纷可以逐一审理,但这种普遍性的、威胁着所有人健康的公共卫生问题,必须立刻解决!
这是他上任后的第一把火,必须要烧起来,而且要烧得旺!
他拿起笔,开始在一张纸上书写。
不再是表格,而是一些条目和简单的示意图。
片刻后,他让林忠再次去传唤县丞王明和主簿李文。
两人很快来到前厅,看到县令大人阴沉的脸色,心里都有些打鼓,以为是账目的事情出了纰漏。
“大人,你找我们......”
王明小心地开口。
林凡将写好的纸推到他们面前:“账目的事情先放一放,先看看这个。”
王明和李文凑上前去。
只见纸上写着:《马头县清洁条例》一、 各家各户,门前三尺,须每日清扫,不得堆积垃圾、泼洒污水。
二、 城内主街两侧,划定区域,设置垃圾集中倾倒点,由衙门统一清运。
三、 严禁随地便溺,违者罚!
四、 市场区域,摊贩须自备垃圾容器,收摊时清理干净。
五、 衙门组建清洁队,每日巡查清运......
条例下面,还画了几个简图,示意垃圾倾倒点的样式,以及清洁工具的改进图样。
“这......”
王明看得一愣一愣的。
当官这么多年,他还从未见过如此......
细致到扫地倒垃圾的政令。
李文更是嗤之以鼻:“大人,这......未免小题大做了吧?自古以来,百姓生活皆是如此,何曾需要官府来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等食朝廷俸禄,当以征税、教化、断案为己任,岂能......”
“住口!”
林凡猛地一拍桌子,发出“啪”的一声巨响,把李文吓了一跳,后面的话也噎了回去。
林凡站起身,目光锐利地扫过两人:“鸡毛蒜皮?李主簿,你可知‘病从口入,祸起脏乱’?方才本官亲自巡视县城,所见所闻,触目惊心!垃圾遍地,污水横流,蚊蝇滋生,臭气熏天!如此环境,百姓岂能安居?一旦发生疫病,后果不堪设想!到时候,是你负责,还是我负责?”
他语气严厉,带着现代人对公共卫生的深刻理解和担忧:“古人云:‘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百姓尚未仓廪实,尚未衣食足,但至少,我们可以让他们生活的地方干净些,这样人就会健康些!如果连一个整洁的县城都治理不好,还谈何教化?谈何征税?预防疾病,保障民生,难道不是我等做官的本分吗?!”
一番话掷地有声,震得王明和李文都有些发懵。
他们从未听过有官员将扫地倒垃圾提升到如此高度。
王明沉吟片刻,拱手道:“大人所言......似乎也有道理,只是,百姓积习已久,恐怕难以遵从,而且,组建清洁队,清运垃圾,都需要人手和钱财,县衙......”
“人手,就从衙役里抽调,不够就临时雇佣青壮,给予合理报酬,钱财,先从衙门日常用度里挤,后续我会想办法。”
林凡大手一挥,“至于百姓习惯,告示要张贴,衙役要巡查,奖惩要分明!榜样更要树立!就从我们县衙门前这条街开始!”
他看向那两名一直侍立在门口、同样被惊到的年轻衙役:“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小......小人王二。”
“小人......赵四。”
“好,王二,赵四,你们立刻去召集所有当值的衙役,带上扫帚、铁锹等所有能用的工具,到衙门外集合!本官要亲自带队,清理衙门门前的街道!”
林凡斩钉截铁地命令道。
“大人!你......你千金之躯,怎能......”
林忠急忙劝阻。
“县令带头,百姓才会信服!”
林凡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王县丞,李主簿,你们也一起去!让所有人都看看,本官治理马头县的决心!”
半个时辰后,马头县县衙门口上演了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
新上任的县令大人,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额头甚至还缠着布条,却亲自拿着一把大扫帚,指挥着十几个衙役,热火朝天地清扫着街道上的垃圾和污物。
县丞王明和主簿李文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也只能黑着脸,拿起工具象征性地比划着。
衙役们一开始也是怨声载道,觉得这位新大人简直是脑子有病,放着官老爷不当,跑来当清洁工。
但看到县令都亲自上手,而且指挥得条理清晰,他们也不敢怠慢,只能卖力干活。
这番景象,立刻吸引了周围的百姓围观。
他们躲在远处,或者从门缝里探出头,对着县衙门口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快看快看!那是新来的县太爷?”
“我的天爷,官老爷亲自扫大街?”
“怕不是个傻子吧?”
“嘘!小声点!不过......这官老爷看着不像坏人啊......”
林凡无视了周围的目光和议论,他只是专注地指挥着。
他让衙役们将清扫出来的垃圾用簸箕装好,暂时堆放到衙门墙角。
他又指挥几个人去疏通堵塞的排水沟,虽然只是简单地将淤泥掏出来,但也让气味减轻了不少。
忙碌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夕阳西下,县衙门前那一段几十米长的街道,竟然真的变得干净整洁了许多!
虽然路面依旧坑洼,但至少没有了随处可见的垃圾和污秽,空气似乎也清新了一些。
一些胆大的百姓凑近了看,脸上露出了惊讶和不可思议的表情。
“嘿,还真干净了不少!”
“是啊,走路都敞亮了!”
“要是天天都这么干净就好了......”
林凡累得够呛,头痛也加剧了,但他看着眼前这初步的成果,听着百姓们细碎的议论,心中却充满了满足感。
他直起腰,对累得东倒西歪的衙役们说道:“今日辛苦大家了。从明日起,这条街的清洁就交给你们轮流负责!其他人,继续清理其他街道!做得好的,本官有赏!”
他又看向围观的百姓,朗声道:“本官乃新任马头县令林凡!马头县虽穷,但人穷志不短!一个干净整洁的环境,是我们安居乐业的基础!从今日起,全县上下,推行清洁条例!官民一心,共建美好家园!望各位乡亲,自觉遵守,互相监督!”
声音不算洪亮,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百姓们愣愣地看着这位年轻的县令,看着他虽然疲惫却明亮的眼睛,心中第一次对这位新来的“父母官”产生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林凡没有再多说,转身在林忠的搀扶下,疲惫却坚定地走回了县衙。
他知道,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后面还有无数的困难等着他。
但看到街道的变化,看到百姓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惊讶和期盼,他充满了信心。
“清洁只是开始,”
他在心中默默想道,“接下来,该考虑考虑怎么让大家用上更高效的清洁工具了......比如,肥皂?”
一个崭新的念头,已然在他脑海中生根发芽。
林凡亲自带头清扫街道的举动,如同一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平静甚至有些麻木的马头县城里,激起了层层涟漪。
最初的两天,效果是显著的。
在县令大人‘以身作则’的威慑和榜样作用下,衙役们虽然心中嘀咕,却也不敢公然懈怠。
县衙门前那条主街,以及相邻的几条小巷,确实肉眼可见地干净了不少。
乱倒垃圾的现象大为减少,连带着空气似乎都清新了些许。
然而,陋习的根除,远非一朝一夕之功。
到了第三天,当林凡没有再亲自“督战”,而是将监督任务交给了王明,可想而知,没有了林凡的监督,松懈便不可避免地出现了。
有些衙役开始磨洋工,清扫范围缩水,动作也逐渐敷衍起来。
而一些习惯了随手丢垃圾、泼污水的居民,见风头似乎过去,便又故态复萌。
王明倒是尽职,板着脸巡视呵斥了几次,抓住两个乱倒垃圾的罚了几文钱,公示于众,才算勉强维持住局面。
但他私下里也向林凡抱怨:“大人,此法虽好,恐难长久,百姓积习难改,衙役亦有怨言,长此以往,怕是......”
李文更是冷眼旁观,甚至有意无意地在一些场合散布些风凉话,说什么“新官上任三把火,烧过了也就熄了”
、“芝麻小事,耗费人力,非为政之道”
等等。
林凡对此心知肚明。
改变一个地方的面貌,从来不是靠一腔热血和三分钟热情就能完成的。
他一边让王明继续严格执行清洁条例,对屡教不改者加重处罚,一边也在思考着更深层次的问题。
环境卫生只是表象,更重要的是改变人们的卫生习惯,提高他们的健康意识。
而要做到这一点,光靠扫地是不够的。
他需要一个更有力的清洁卫生武器。
这个武器,就是肥皂。
这天,处理完几件紧急的公务,林凡屏退左右,只留下老仆林忠。
“林忠”林凡看着眼前这位忠心耿耿的老仆,认真地说道,“这几日推行清洁条例,你也看到了,街道干净了些,但百姓的个人卫生,依旧堪忧,我见许多人,尤其是孩童,手上脸上都污垢不堪,衣物也多油腻,长此以往,极易滋生病疮,乃至引发疫病,还有就是有些商贩方便完连手也不洗一下,直接触碰售卖之物,卫生情况简直是令人堪忧啊。”
林忠叹了口气:“大人说的是,穷苦人家,哪有那么多讲究?平日里洗漱,不过是清水擦把脸,搓几下,遇到油污重的,就用些皂角搓搓,但也洗不干净,至于病痛......那更是听天由命了。”
皂角,林凡知道,是古代常用的一种天然清洁剂,去污能力有限,尤其对油脂效果不佳。
“清水洗不净油污,皂角力有不逮。”
林凡缓缓道,“我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一种方法,可以制作出一种去污能力极强的‘洁净之物’,或许可以改善此状。”
他只能再次祭出“古籍”这个万能的借口。
“哦?竟有此等神奇之物?”
林忠好奇地问道。
“嗯,其制作需要些材料。”
林凡开始口述,“你去帮我寻些东西来。一是干净的猪油或者牛油,越多越好,可以去屠户那里收。二是......草木灰,要烧透的硬木灰,尽量干净,不要混杂泥土。”
林忠虽然不明白林凡要这些油腻腻的肥油和不起眼的草木灰做什么,但出于对林凡莫名的信任,他还是恭敬地应下:“是,大人,老奴这就去办。”
林凡又叮嘱道:“此事暂不要声张,另外,去后院寻一处僻静的空置小屋或棚子,再找一个大铁锅,几只木桶,还有一些长柄的木勺。”
林忠一一记下,便匆匆离去。
接下来的两天,林凡除了处理日常公务和亲自整理之前的账目外,其余大部分时间都泡在了后院那间临时腾出来的、充当“实验室”的破旧柴房里。
林忠办事得力,很快就收集来了不少猪油和干净的草木灰。
林凡指挥着林忠,先将草木灰倒入大木桶中,加入适量的清水,搅拌均匀后静置。
这是为了沥出其中的碱性物质——主要是碳酸钾。
古法制碱,效率低下,但原理是相通的。
林凡凭借着前世的化学知识,耐心地指导着林忠操作,反复过滤、沉淀,尽可能提高碱水的浓度和纯度。
他甚至用一根鸡毛测试碱水的浓度——这是古人判断碱性强弱的土办法,大致能用。
“大人,这碱水......闻着好生刺鼻,碰到手上还有些烧灼感。”
林忠小心翼翼地操作着,有些担心。
“这便是关键所在。”
林凡解释道,“此物性烈,能与油脂反应,生成那‘洁净之物’。操作时务必小心,切不可入口入眼,沾染皮肤需立刻用大量清水冲洗。”
他一边说,一边示范着如何安全操作。
接下来是处理猪油。
将收集来的猪油放入大铁锅中,用文火慢慢加热融化,并撇去其中的杂质。
一股浓烈的猪油味弥漫在小小的柴房里。
一切准备就绪,最关键的一步开始了——皂化反应。
林凡让林忠烧旺灶火,将融化的猪油保持在一定的温度。
然后,他亲自拿起一个长柄木勺,舀起过滤好的碱水,缓缓地、少量多次地加入到滚烫的猪油中,同时用另一把长柄木勺不停地搅拌。
这是一个需要耐心和技巧的过程。
碱水加入太快或太慢,温度过高或过低,都可能导致反应失败。
柴房里,只有灶火燃烧的噼啪声,以及林凡均匀搅拌发出的“哗啦”声。
林忠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大气都不敢出。
随着碱水的不断加入和持续的搅拌,锅里的混合物开始发生变化。
原本清澈的油和水分明的状态消失了,逐渐变得浑浊、粘稠,颜色也从油黄色慢慢向乳白色转变,并且开始散发出一种不同于猪油和碱水的、奇异的“皂”味。
“哈哈,成了!”
当锅里的混合物变得像浓稠的米糊,用木勺挑起能留下清晰的痕迹时,林凡眼中闪过一丝喜悦。
他让林忠撤掉部分柴火,降低温度,又持续搅拌了一刻钟,确保反应充分。
最后,将这锅热气腾腾、粘稠的皂糊,小心地倒入几个事先准备好的、内壁涂了油防粘的浅口木盒中。
“好了,接下来,只需等待它冷却凝固。”
林凡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虽然身体还有些虚弱,但精神却异常亢奋。
两天后,木盒里的皂糊已经完全冷却凝固,变成了一块块颜色微黄、质地坚硬、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固体。
表面有些粗糙,还带着淡淡的油脂和碱味,和后世精美香皂自然无法相比,但这,就是这个时代最原始、也最有效的肥皂!
林凡按捺住激动的心情,他知道,光做出来还不够,必须让人们亲眼见识到它的神奇效果。
他让林忠去通知王明、李文和张三到后院来,顺便也叫上了那几个负责清扫街道、此刻正在休息的衙役,王二和赵四也在其中。
很快,七八个人都聚集在了后院的空地上,不明所以地看着县令大人。
只见空地上摆放着两个大木盆,都盛着清水。
旁边放着几块脏兮兮、油腻腻的抹布,还有几颗灰黑色的皂角。
当然,最引人注目的,还是林凡脚边那几个木盒里,切成方块的、黄澄澄的新鲜“玩意儿”。
“今日叫大家来,是想让各位见识一样东西。”
林凡拿起一块肥皂,举起来示意了一下。
李文撇撇嘴,心想这位大人又要作什么妖。
王明和张三则带着几分好奇。
衙役们更是交头接耳,猜测着那黄色的东西是什么。
“大家请看。”
林凡拿起一块油腻的抹布,扔进其中一个水盆里,“平日里,我们清洗油污,无非是用力搓洗。”
他说着,用手搓了搓那抹布,水变得有些浑浊,但抹布上的油污依旧清晰可见。
“或者,用这个。”
他拿起一颗皂角,在水里浸了浸,然后在抹布上使劲搓揉。
皂角产生了一些滑腻的汁液,但对厚重的油污效果甚微,只是让污渍稍微变淡了一些。
接着,林凡将另一块同样油腻的抹布扔进第二个水盆,然后拿起那块黄色的肥皂,在湿抹布上擦了几下。
奇迹发生了!
只见随着林凡的搓动,那黄色的肥皂块竟然迅速产生出大量洁白细腻的泡沫!
泡沫丰富而绵密,将抹布上的油污包裹起来。
林凡只是轻轻搓洗了几下,再将抹布放入清水中漂洗,提起来时,所有人都清晰地看到——抹布上的油污几乎消失不见了!
虽然不能说洁白如新,但比起第一块抹布,简直是天壤之别!
“哗!”
人群中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声。
“这......这是什么?!”
“起......起泡了!好多泡!”
“那油污......真洗掉了!”
衙役王二和赵四使劲揉了揉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他们平日里洗油污的衣物,不知要费多大劲,也洗不干净,这黄色的东西,怎么轻轻一搓就......
县丞王明也是一脸震惊,他快步上前,拿起那块洗过的抹布仔细查看,又凑到鼻子前闻了闻,虽然还有淡淡的碱味,但油腻的臭味确实没了!
他忍不住又拿起那块肥皂,学着林凡的样子,在自己沾了些灰尘的手上搓了搓,同样起了丰富的泡沫,用水一冲,双手感觉异常清爽干净!
“大人!此物......真乃神物也!”
王明激动地说道,看向林凡的眼神充满了敬佩。
他立刻意识到了这东西的价值——不仅仅是清洁,更能预防病菌滋生啊!
主簿李文脸上的表情最为复杂,震惊、难以置信,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和算计。
他也上前试了试,感受到那神奇的去污效果后,眼神闪烁不定。
张三和林忠更是对县令大人佩服得五体投地,觉得自家大人简直是无所不能。
林凡看着众人震撼的表情,微微一笑,解释道:“此物,我称之为‘肥皂’。乃是用油脂与碱水,经特殊方法制成。其去污之能,远胜皂角百倍。常用肥皂清洗手脸、衣物,可保洁净,减少病痛。”
他将剩下的几块肥皂分给王明、李文和在场的衙役们:“拿去试试吧。尤其是你们几个负责清扫的,每日收工后,务必用此物洗手。”
衙役们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接过那还带着温热的肥皂块,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和感激。
“谢大人赏赐!”
看着眼前这成功的“产品发布会”,林凡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肥皂的出现,不仅能直接改善马头县的卫生状况,更能作为他推行变革、凝聚人心的又一个有力工具。
“这只是第一批,还很粗糙。”
林凡对着众人说道,“接下来,衙门会尝试量产此物,不仅供衙役使用,也会以低廉的价格出售给百姓,让所有马头县的人,都能用上肥皂,过上更洁净、更健康的生活!”
此言一出,更是引得衙役们一阵欢呼。
而林凡的目光,已经投向了更远的地方。
肥皂有了,下一步,是如何扩大生产?
如何推广?
如何让它成为带动马头县经济的第一个“拳头产品”?
肥皂的神奇效果在县衙后院引发的震动,如同投入水面的涟漪,开始悄无声息地向外扩散。
而林凡,则早已开始规划这涟漪的下一步——如何将这小小的火花,培育成可以燎原的火焰。
“大人,要大规模制作此物,只怕不易。”
前厅里,王明看着林凡绘制的简易“肥皂工坊”草图,面露难色,“首先是人手,总不能一直让衙役们不务正业。其次是材料,那油脂还好说,屠户家总有,但这草木灰......需求量一大,收集起来怕是费时费力,且品质不一,会影响肥皂成色。”
林凡点点头,王明提出的都是实际问题。
“人手方面,我打算挑选几名手脚麻利、头脑灵光的衙役作为骨干,再从城中雇佣几位勤恳本分的妇人,工钱从优,一来解决部分人的生计,二来也能让衙役们专心本职。”
他顿了顿,“至于草木灰,我们可以张榜收购,明码标价,鼓励百姓将自家烧的干净草木灰收集起来卖给衙门,量大且持续,品质问题,则需要在制作时加强筛选和碱水浓度的控制。”
“雇佣妇人?收购草木灰?”
王明和一旁侍立的林忠都有些惊讶。
在他们看来,雇佣妇人进衙门做事,以及花钱买那不值钱的草木灰,都是闻所未闻的新鲜事,要不是脑子有问题,肯定想不出这种事。
“时代不同了,方法自然也要变通。”
林凡不容置疑地说道,“王县丞,工坊的修缮、人员的初步挑选和雇佣,就交给你负责。林忠,你经验老道,负责指导他们熟悉流程,尤其是安全事宜,万不可马虎。”
“是,大人!”
两人齐声应道。
接下来的几天,小小的马头县衙变得异常忙碌。
后院一间久已废弃、堆满杂物的仓库被迅速清理出来,几口大锅被架设起来,通风的烟囱也做了简单的改造。
王明亲自出面,挑选了王二、赵四等四个相对年轻机灵的衙役,又通过林忠的关系,寻了三位在城中以勤劳细心闻名的寡妇,讲明了工钱和工作内容后,她们都又惊又喜地接受了这份差事。
林凡则亲自担任“总工程师”兼“首席培训师”。
他将肥皂制作的流程分解成几个关键步骤:沥碱、熬油、皂化、搅拌、入模、晾晒、切割。
他反复强调安全操作规程,特别是碱水的腐蚀性,要求操作时必须戴上厚实的麻布手套,并备足清水以防万一。
培训过程自然不是一帆风顺。
衙役们手脚粗笨,妇人们则小心翼翼。
不是碱水浓度掌握不好,就是搅拌时皂液飞溅,或是熬油时火候失控。
第一批试制品,有的硬得像石头,有的软得不成形,颜色更是五花八门。
林凡没有气馁,他耐心地一次次讲解、示范、调整配方和火候。
他的理工科思维在此时发挥了巨大作用,能够相对准确地判断问题所在,并提出改进方案。
慢慢地,这些临时的“工人”们开始掌握诀窍,动作也熟练起来。
与此同时,李文也没闲着。
他几次“恰巧”路过正在修缮的工坊,看到衙役和妇人们热火朝天地忙碌,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找到王明,假意关心:“王大人,县令大人如此大动干戈,就为了做那......洗东西的玩意儿?还雇了妇人进衙门,这......传出去怕是不成体统吧?万一做出来没人买,岂不成了笑话?”
王明如今对林凡信心大增,看得出来林凡是真心想为百姓干事的人,闻言只淡淡道:“大人自有考量,我等奉命行事便是。”
李文碰了个软钉子,心里更加不快。
他又找到相熟的屠户,旁敲侧击地打听衙门收购猪油的价格和数量,暗示他们不要给衙门太好的价格,但屠户们慑于官府的威严,又见衙门给价公道,并未理会他的暗示。
至于草木灰,更是家家户户都有的废物,能换点小钱,百姓们积极性很高,李文想插手也无从下手。
几次三番下来,他只能暂时按捺住心思,冷眼旁观。
七八天后,第一批像模像样的肥皂终于成功量产了!
近百块大小均匀、色泽淡黄、质地坚硬的肥皂整齐地码放在木架上晾晒,虽然依旧带着淡淡的碱味和油脂味,但比起最初的试验品已是天壤之别。
工坊里的七名工人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和自豪。
“大人,成了!成了!”
王二兴奋地捧着一块肥皂跑到前厅向林凡报喜。
林凡拿起一块,仔细看了看,用指甲刮了刮,又闻了闻,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可以出售了。”
接下来是定价和宣传。
林凡和王明商议后,决定将每块肥皂定价为五文钱。
这个价格,相对于其远超皂角的清洁效果而言,极其低廉,但也能保证略高于成本,足够支付工钱和维持运转。
毕竟,林凡的目标是普及,而非牟取暴利。
宣传工作也同步展开。
县衙门口贴出了醒目的告示,用最通俗易懂的语言说明“肥皂”的用处——“去油污、洁衣物、洗手脸、防病疮”,并宣布了正式开售的日期和地点——就在县衙大门口。
同时,林凡让衙役们在日常巡逻和下乡时,随身携带小块肥皂样品,遇到合适的场合就演示一下,口头宣传一番。
消息很快在不大的马头县城里传开了。
“听说了吗?县太爷弄出个叫‘肥皂’的宝贝,洗东西可干净了!”
“真的假的?比皂角还好用?”
“听衙门里的王二哥说,洗猪油抹布都一下就干净了!”
“五文钱一块?倒是不贵,可以买一块试试......”
“切,官府的东西,谁知道是不是糊弄人的......”
百姓们议论纷纷,有好奇的,有期待的,也有怀疑的。
终于到了肥皂正式开售的日子。
一大早,张三就带着两个衙役,在县衙门口摆开了一张简易的桌子,桌子上整齐地码放着几十块淡黄色的肥皂。
旁边还放着一盆清水和一块油布,准备随时演示。
然而,一个时辰过去了,围观的人不少,指指点点的也多,但真正上前购买的,却寥寥无几。
只有零星几个衙役的家眷,或者胆子大、好奇心重的人,犹豫着上前买了一两块。
张三有些着急,额头见了汗。
王明站在不远处,也微微皱起了眉头。
难道大人这次......
失算了?
躲在暗处观察的李文,嘴角则勾起了一抹幸灾乐祸的冷笑。
就在这时,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挤出人群,径直走到桌前,将五枚铜钱拍在桌上:“给我来一块!”
这妇人正是被雇佣在工坊做工的三位妇人之一,她丈夫姓陈,大家都称她陈嫂子。
她这几天在工坊干活,是亲身体验过肥皂的好处的。
昨天她特意带了一小块回家,把丈夫那件沾满油污的短褂洗得干干净净,把丈夫惊得合不拢嘴。
“陈嫂子,你真买啊?”
有人问道。
“怎么不买?这玩意儿好用得很!”
陈嫂子大声说道,似乎是故意说给周围人听,“我家那口子修车弄的满身油,以前用皂角搓半天都搓不掉,昨天用这肥皂,嘿,一洗就净!还有这孩子,手上脸上成天脏兮兮的,用这肥皂洗了,又干净又舒服,连那痒痒的红疙瘩都消了些!”
她一边说,一边拿起桌上的肥皂,当场就在水盆里搓出丰富的泡沫,引得围观者一阵惊叹。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又有现身说法,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真......真那么好用?”
“五文钱也不多,买块试试!”
“我家的锅底油垢最难洗,买一块回去试试!”
很快,第二个、第三个购买者出现了。
人们将信将疑地买走肥皂。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最早买走肥皂的人,回家试用后,效果立竿见影。
尤其是那些需要跟油污打交道的家庭,比如厨子、屠户、铁匠、车夫等,肥皂强大的去污能力简直让他们惊为天人!
“神了!这肥皂真神了!我那油腻腻的案板,擦一下就干净了!”
“我这双手,成天跟煤灰打交道,洗多少遍都洗不干净,用这肥皂一搓,嘿,白净多了!”
“我家婆娘说,用这洗衣服,比用棒槌砸半天还干净,还省力气!”
一传十,十传百。
口碑,以最快的速度发酵。
下午,县衙门口的肥皂摊位前,情况发生了惊天逆转!
越来越多的人闻讯赶来,将小小的摊位围得水泄不通。
人们争先恐后地递上铜钱,生怕晚了就买不到了。
“给我来两块!”
“我要五块!家里人多!”
“别挤!别挤!都有,都有!”
张三和两个衙役忙得满头大汗,收钱、递肥皂,手忙脚乱。
桌子上原本堆得像小山一样的肥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减少。
王明站在一旁,看着这火爆的场面,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激动和喜悦。
他不停地指挥着衙役维持秩序,心里对那位年轻县令的敬佩又加深了几分。
而李文,得到消息匆匆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万众争购的疯狂景象。
他脸色铁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不起眼的“黄色泥块”,竟然......
竟然如此受欢迎?!
五文钱一块,这么多人买,一天下来......
他心里快速地算着账,越算越心惊,越算越嫉妒。
不到半个时辰,准备的第一批近百块肥皂,竟然被抢购一空!
后面还有不少人没买到,围着张三急切地询问:“没了?怎么就没了?”
“明天还有吗?什么时候有?”
“张书吏,给我留几块啊!”
张三擦着汗,高声喊道:“各位乡亲,今日的肥皂已售罄!工坊正在加紧制作,明日此时,还请早来!保证足量供应!”
人群这才带着遗憾和期待渐渐散去。
林凡站在县衙二楼的窗边,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成功了!
肥皂的成功,不仅仅是卖出去了多少块,赚了多少钱。
更重要的是,它证明了,只要产品真正能够改善人们的生活,哪怕是在这贫瘠的马头县,也能点燃消费的热情。
它为这个死气沉沉的县城,注入了一丝新的活力。
同时,这也为县衙带来了一笔虽然微薄、但却稳定可靠的收入来源。
有了钱,很多事情就好办多了。
“肥皂只是开始。”
林凡望着夕阳下逐渐恢复平静的街道,目光深邃,“接下来,要提高产量,稳定品质,甚至......可以考虑增加些花样,比如,加入些本地的香草,做成‘香皂’?”
他的思维,已经开始畅想马头县工业化的下一步。
而脚下这片土地,也因为他的到来,正悄然发生着前所未有的改变。
肥皂的热销,给死水般的马头县注入了第一股活水,也让县衙的日常运作,县衙的账本也是第一次摆脱了捉襟见肘的窘迫。
连续几日,县衙门口的肥皂摊位都保持着稳定的销量,虽然不再有第一天的疯狂抢购,但每日产出的肥皂都能顺利售罄,铜钱哗啦啦地流入衙门的临时库房,让负责记账的张三第一次体会到了“财源广进”的快乐。
但这只是开始。
林凡深知,要让这股活水持续流动,甚至汇聚成河,就必须不断地优化和拓展。
“产量还是要提上来,将知名度打开。”
林凡看着工坊每日的产出报表,对王明和林忠说道,“人手可以再增加几位,尤其是沥碱和熬油这两个环节,可以分工更细,另外,我设计了几种新工具,可以提高搅拌效率和切割的规整度。”
他拿出几张图纸,上面是用炭笔绘制的简易曲柄连杆搅拌器和带标尺的线切割皂台。
“找县里手艺好的木匠和铁匠,尽快做出来。”
同时,他对原材料的把控也更加严格。
王明组织的草木灰收购点运转良好,百姓们发现自家灶膛里的废物真能换钱,积极性空前高涨,送来的灰烬堆积如山。
林凡让林忠带着工人们仔细筛选,只用燃烧充分、干燥松散的硬木灰,并建立了更精细的碱水浓度测试方法。
对于收购来的油脂,也要求屠户们必须提供新鲜、无异味的,一旦发现以次充好,立刻中止合作。
工坊的运作,在林凡现代管理思维的指导下,逐渐变得井井有条,效率稳步提升。
新招募的几位妇人也很快融入进来,在林忠这位略显严厉但公平的“工头”管理下,干劲十足。
毕竟,这份在衙门工坊做工的差事,不仅能拿到比普通帮佣高出一截的工钱,还因为是“县令大人亲自开办”而带着一份体面。
就在生产逐渐步入正轨之时,林凡开始了他的“产品升级”计划。
“普通的肥皂解决了‘有’的问题,满足了基本的清洁需求。但人嘛,总是追求更好的。”
林凡对手捧着一小把散发着清香的薄荷叶、满脸好奇的林忠解释道,“我们可以在肥皂里加入一些天然的香料,让它闻起来更怡人,用起来心情也更舒畅。如此,便可称之为‘香皂’。”
接下来的几天,林凡又一头扎进了他的“实验室”。
他尝试了多种本地常见的香草,比如薄荷、艾草、野菊花,甚至还有人送来几支珍贵的桂花。
他发现,直接将干燥的香草混入皂液,效果并不理想,香味很淡且容易变色。
最终,他采用了油脂浸泡萃取的方法——将香草捣碎,用温热的油脂长时间浸泡,让油脂充分吸收香味,过滤后再用这种“香油”去制作肥皂。
经过几次试验,第一批带着清新薄荷香味的“薄荷香皂”成功问世了。
它的颜色与普通肥皂差别不大,但凑近一闻,那股独特的、清凉提神的薄荷香气,足以驱散普通肥皂那淡淡的碱味和油腻感,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好东西!真是好东西!”
王明试用之后赞不绝口,“大人,此物若出,定能更受欢迎!定价几何?”
“普通肥皂五文,这薄荷香皂,就定八文吧。”
林凡说道,“物以稀为贵,也显出它的不同。”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就在林凡为香皂的成功而欣喜,准备推出市场时,一直冷眼旁观的李文,终于按捺不住,开始了他的小动作。
直接与县令对抗,他暂时没那个胆量。
但眼看着肥皂生意如此火爆,县衙收入日增,林凡的威望也水涨船高,他心中的嫉妒和不甘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
他决定,不能让林凡如此顺风顺水。
他没有选择直接破坏生产这种容易留下把柄的方式,而是想到了一个更阴险的法子——攻击产品的声誉。
很快,县城里开始流传起一些窃窃私语:“听说了吗?衙门卖的那肥皂,用久了会伤手呢!”
“是啊,我隔壁三婶用了几天,手上都起红点了!”
“还有人说,那东西碱性太重,洗衣服多了,布料都发硬发脆!”
“毕竟是官府做的便宜货,哪能真那么好......”
这些谣言,起初只是零星出现,但似乎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很快就传得有鼻子有眼。
一些原本用得好好的百姓,也开始将信将疑起来。
肥皂的销量,虽然没有断崖式下跌,但也明显受到了影响,一些人购买时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大人,这......这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王明气愤地向林凡汇报,“肯定是李主簿!除了他,没别人会这么干!”
林凡面色平静,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他早就料到李文不会善罢甘休。
这种散布谣言、打击声誉的手段,虽然卑劣,却也着实有些杀伤力,尤其是在这个信息闭塞、民智未开的时代。
“慌什么。”
林凡淡淡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们的肥皂用料实在,工艺也并无问题,暂时的皮肤不适,可能是个别人肤质敏感,或是碱水浓度控制上还有提升空间,至于布料发硬,那是皂类清洁剂的通病,漂洗干净即可,远比洗不掉油污要好。”
“可百姓们不懂这些啊!三人成虎,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
王明急道。
“所以,我们需要澄清,更需要......眼见为实。”
林凡眼中闪过一丝慧黠的光芒,“李主簿想玩阴的,那我们就正大光明地回击。”
他立刻吩咐下去:第一, 张榜公告,说明肥皂的制作原理,解释可能出现的皮肤不适是个别现象,并承诺凡购买后出现严重不适者,可凭皂和凭证退款,此举是为了安抚民心,展现负责任的态度。
第二, 让工坊加紧制作香皂,并准备一场更大规模的、更具说服力的演示会。
第三, 也是最关键的一步,他让林忠悄悄去办一件事......
三天后,县衙广场再次人头攒动。
衙门贴出告示,说要展示新出的“薄荷香皂”,并有“惊喜”公布,吸引了大量百姓前来围观,其中也夹杂着不少被谣言影响而心存疑虑的人。
李文也装模作样地混在人群后方,想看看林凡如何收场。
广场中央,搭起了一个简易的木台。
林凡一身七品官服,站在台上,显得精神奕奕。
“各位父老乡亲!”
林凡朗声道,“近日,县衙所售肥皂,承蒙厚爱,但也听到一些疑虑之声。今日,本官便在此,为大家解惑释疑,并隆重推出新品——薄荷香皂!”
他先是简单重申了普通肥皂的去污能力,然后话锋一转:“有人言,此皂伤手、损衣。本官可以负责任地说,此乃无稽之谈!肥皂所用,皆为天然油脂与草木灰碱,制作得当,绝无害处。若有不适,多为用法不当或个人肤质差异。”
接着,他示意衙役抬上几盆清水和污物。
“今日,我们不仅要展示普通肥皂,更要展示这加入了薄荷清香的‘香皂’!”
演示过程与上次类似,但这次规模更大,对比更鲜明。
用香皂清洗油腻的双手,不仅干净,还留下满手清香,引得台下阵阵惊叹。
清洗同样油腻的布料,效果也同样显著。
“大家看到了,肥皂、香皂,效果显著,安全可靠!”
林凡高声道,“至于价格,普通肥皂依旧五文!这薄荷香皂,因加入了薄荷香料,成本稍高,定价......八文钱一块!”
台下立刻响起一片议论声,八文钱虽然贵了些,但这清新的香味,确实诱人。
就在这时,林凡话锋再转,抛出了重磅炸弹:“为了感谢大家对县衙的支持,也为了证明本官所言非虚,今日,凡购买肥皂、香皂者,皆可参与一项‘惠民活动’!”
他示意林忠。
林忠带着两名衙役,抬上来一个大木桶,里面似乎盛满了某种液体。
“这是什么?”
百姓们好奇地张望。
林凡微微一笑,解释道:“此乃制作肥皂时,油脂与碱水反应后,沉淀下来的副产物,名曰‘甘油’。此物看似无用,实则性情温和,涂抹于手,可防干燥皲裂,滋润皮肤。比那最名贵的羊脂膏,效果也不遑多让!”
他让林忠取出一个小碗,舀了些清澈粘稠的甘油出来。
“今日,凡购买肥皂或香皂满十文者,即可免费获赠一小竹筒的甘油!数量有限,赠完即止!”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甘油?
滋润皮肤?
堪比羊脂膏?
还免费送?!
羊脂膏可是富贵人家才用得起的玩意儿,能防止冬天手脚皲裂。
现在买两块肥皂,就能免费得到这好东西?
刚才还在犹豫、还在怀疑的百姓们,瞬间疯狂了!
谣言?
伤手?
谁还管那个!
免费的、堪比羊脂膏的“甘油”才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我要买!我要买两块肥皂!”
“给我来一块香皂!再加一块普通的!”
“排队!排队!我要甘油!”
人群瞬间沸腾,争先恐后地涌向售卖点。
场面比第一次售卖还要火爆!
张三和衙役们再次被淹没在热情的人潮中。
李文站在人群后方,目瞪口呆。
他怎么也没想到,林凡不仅推出了更吸引人的香皂,还弄出了一个什么“甘油”,用免费赠送的方式,轻而易举地就将他辛苦散布的谣言彻底击溃!
看着百姓们狂热抢购的景象,他气得浑身发抖,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林凡站在高台上,看着台下疯狂的抢购人潮,又看了一眼远处脸色铁青的李文,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甘油确实是皂化反应的副产物,其保湿功效也是真实的。
在前世,这可是化妆品和医药的重要原料。
他让林忠提前收集提纯,就是为了应对李文可能发起的舆论攻击。
用一个看似“废物利用”的副产品,既回击了谣言,又做了促销,还进一步提升了产品的价值感,一石三鸟!
当天,不仅新推出的香皂大受欢迎,连带普通肥皂的销量也暴增。
而那作为赠品的甘油,更是引发了百姓的极大兴趣。
那些领到甘油的人回家试用后,发现其滋润防裂的效果果然名不虚传,更是逢人便夸,无形中又为肥皂和县衙做了一轮免费宣传。
更重要的是,林凡趁此机会,宣布将肥皂销售的部分利润,正式投入到对县城内那口年久失修、水质浑浊的主水井的修缮工程中。
他请来了经验丰富的工匠,清理井底淤泥,加固井壁,还在井口加装了简单的遮盖和提水装置。
当清澈的井水再次被顺利打上来时,整个马头县城都轰动了。
百姓们看着修葺一新的水井,喝着甘甜的井水,再想到这一切都源于那小小的肥皂带来的收益,对这位年轻能干、一心为民的县令大人,感激和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林凡的威望,在马头县,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马头县的“肥皂热”持续了整整三个月,县衙的银库里堆满了成箱的铜钱,连库房的门轴都因频繁出入被磨得锃亮。
百姓们清晨排队买肥皂时,总能看到账房先生扶着酸痛的腰肢,在晨光中清点前日盈余。
更令人欣喜的是,街巷间飘着淡淡的桂花香,孩童们红扑扑的脸蛋不再皴裂,连最邋遢的脚夫都开始用竹筒装着甘油随时涂抹。
这日清晨,林凡站在县衙二楼的露台,望着街道上挎着竹篮的妇人互相比较着绣工改良的衣襟——那些布料因频繁洗涤反而愈发鲜亮。
王县丞捧着账本匆匆走来,腰间新换的玉带扣碰得叮当响:“大人,上月又盈余三百贯,您看这修缮城墙的款项......”
“不急。”
林凡的手指轻轻敲打栏杆,目光掠过远处城墙外枯黄的山坡,“王县丞,本官近日翻阅县志,发现马头县七成田亩都是下等薄田?”
王明闻言,脸上的喜色顿时凝固。
他掏出汗巾擦了擦额角,声音突然低了三度:“大人明鉴,咱们这儿的土地......”
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老农驱赶驴车的吆喝声,车轮碾过青石板路的声响格外刺耳。
三日后,林凡执意要去田间巡视。
当他蹲在龟裂的田埂边,指尖捻起一撮灰白的土块时,正巧看见几个老农在用木耒翻地。
那耒头磨损得只剩半截,在板结的土块上划出浅浅的沟壑。
更远处,枯黄的高粱杆在风中摇晃,穗子小得像是孩童攥紧的拳头。
“去年秋收时,东村张老汉家二十亩地,统共收了三石粟米。”
王县丞的声音在热风中发颤,他弯腰拔起一株蔫头耷脑的秧苗,根须上沾着的土渣簌簌落下,“就这,还是全家老小跪在龙王庙前求了三天雨......”
林凡的眉头越皱越紧。
他忽然起身,官袍下摆沾着的草屑随风飘起:“传本官令,明日召集各乡三老、力田,本官要亲眼看看他们用的农具,亲耳听听春耕的难处。”
说着大步走向田边正在歇息的农人,全然不顾新靴子正踩进松软的泥沟。
林凡蹲在田埂边,捏着那撮干巴巴的土块,眉头拧得像麻绳打的结。
身后的王县丞大气不敢出,汗巾攥在手里都快拧出水来。
他偷瞄了林凡一眼,见这位年轻的县令大人脸色阴沉得能滴墨,顿时心底发虚,暗道:这祖宗又要折腾啥新花样?
马头县这破地,祖祖辈辈不就这么熬过来的吗?
“王县丞,”
林凡冷不丁开口,声音低得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你说,这地要是再不改良,十年后,咱马头县的百姓吃啥?啃土吗?”
王县丞一哆嗦,嘴张了张,硬是没憋出一句囫囵话。
他哪敢接这话?
林凡这人,平日里看着温和,可发起狠来,那股子犟劲儿能把人逼到墙角里去。
他只得干笑两声,搓着手道:“大人,您也知道,咱这地......天生就薄,雨水又少,哪是说改良就改良的?”
林凡没理他,目光落在远处的老农身上。
那老汉光着膀子,佝偻着背,正拿一把缺了半边刃的锄头吃力地刨地,汗珠子顺着满是褶子的脸往下淌,滴在土里,眨眼就没了影。
林凡的眼神暗了暗,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他拍拍手上的土,站起身,袍子下摆甩出一片尘灰。
“走,去东村张老汉家瞧瞧。”
他丢下这话,头也不回地朝田埂尽头走去。
王明愣在原地,差点没跟上。
他一边小跑着追,一边腹诽:这林大人真是闲得慌,县衙里银子哗哗地进,肥皂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城墙修缮的款子都攒够了,偏要去管这烂泥地的事!
可腹诽归腹诽,他哪敢说半个“不”字,只得硬着头皮跟在后面,腰间的玉带扣撞得叮当乱响。
与此同时,马头县城里一处雕梁画栋的宅院里,李文正端坐在太师椅上,面前摆着一壶新沏的龙井。
他对面坐着马头县首屈一指的豪绅赵老爷,五十来岁,胖得像个塞满棉花的布偶,眯缝眼瞧着李文,嘴角挂着几分意味不明的笑。
“李主簿,您今儿登门,不会就为了喝我这口茶吧?”
赵老爷慢悠悠地抿了口茶,语气里透着股揶揄,“说吧,又有啥打算?”
李文清了清嗓子,脸上堆起笑,压低声音道:“赵老爷,您也瞧见了,我们这位新来的县令林凡在马头县折腾得风生水起,肥皂、水井,弄得百姓都当他是活菩萨。可您想想,他一个外来的毛头小子,凭啥在这儿耀武扬威?咱们马头县的地盘,还轮不到他说了算吧?”
赵老爷闻言,胖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他放下茶盏,手指在桌上轻轻叩了两下,慢条斯理道:“李主簿,话可别说得这么满。林凡这小子,确实有点本事。你没瞧见县衙的银库?那铜钱堆得跟小山似的!上一个县令,啧啧,刮地三尺不说,连修城墙的银子都敢吞。林凡呢?几个月就把县城收拾得像模像样,百姓都念他的好。你说赶他走?凭啥?”
李文被噎了一下,脸上的笑差点挂不住。
他咬咬牙,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赵老爷,您是明白人。林凡再能耐,也是外人!他那肥皂生意,赚的银子可不少,咱们要是联手,把他挤走,这好处......嘿嘿,您说是不是?”
赵老爷眯着眼,盯着李文看了半晌,忽地哈哈一笑,笑得满脸肥肉直颤:“李主簿啊李主簿,你这心眼儿,比针尖还小!林凡要是那么好对付,你以为他能坐稳县令这把椅子?实话告诉你吧,我劝你别作妖,省得把自己折进去。”
李文一听这话,脸唰地白了。
他攥紧拳头,强压着火气道:“赵老爷,您这是啥意思?难道您也怕了那姓林的?”
“怕?”
赵老爷冷哼一声,端起茶盏,慢悠悠地吹了吹浮沫,“我怕啥?我是懒得掺和你这些腌臜事。林凡这人,脑子活,手段硬,你要跟他斗,嘿,怕是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李文气得牙根痒痒,可又不敢当场发作。
“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他知道吗?他清楚得很,他只是现在还没腾出手来收拾你而已。”
他僵着脸,干巴巴地拱了拱手:“赵老爷既然这么说,那我也不强求。告辞。”
他起身要走,赵老爷却慢悠悠地补了一句:“李主簿,回去好好想想吧,你要真把他弄走了,嘿,百姓第一个不答应。”
李文脚步一顿,背影僵硬得像块木板。
他咬着牙,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另一边的林凡,他带着王明到了东村张老汉家。
所谓“家”,不过是三间破草房,屋顶的茅草被风吹得七零八落,墙角还裂着手指宽的缝。
院子里,张老汉的婆娘正拿根木棍捣衣,旁边一个瘦得像猴似的小子,蹲在地上拿石子画圈玩。
“张婶儿。”
林凡笑着走过去,拱手招呼。
张婆娘抬头一看是县令大人,吓得手里的木棍差点掉地上。
她慌忙擦了擦手,局促道:“哎哟,大人,您咋来了?俺这破地方,哪敢让您进!”
“没事,我就来看看。”
林凡摆摆手,目光却落在那瘦小子身上,“这是你家老三?”
张婆娘点点头,眼神里透着几分心酸:“是老三,今年八岁了,饿得没长个儿。去年收成不好,家里......唉,揭不开锅。”
林凡蹲下身,轻声唤道:“小子,过来。”
老三怯生生地看了眼他娘,见张婆娘点头,才磨磨蹭蹭地挪过来。
“你叫啥名字?”
“俺叫狗蛋。”
小子低着头,声音细如蚊蝇。
林凡从怀里掏出块糕点递过去:“饿了吧?吃点。”
狗蛋眼睛一亮,却又缩回了手,偷瞄着他娘。
张婆娘连忙道:“大人,使不得!这么好的点心…”
“无妨。”
林凡将糕点塞进狗蛋手里,又问:“你爹呢?”
“他爹…”
张婆娘叹了口气,“去年冬天下地干活着了凉,病了一场,现在还躺着呢。”
林凡点点头,跟着张婆娘进了屋。
屋里光线昏暗,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角落里躺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正在剧烈地咳嗽。
“老头子,县太爷来了!”
张婆娘喊道。
张老汉挣扎着要起身,被林凡按住:“别动,好好躺着。”
“大人,你看我家老头子…”
张婆娘搓着手,眼里满是期盼。
“放心,我让王大夫来给他看看。”
林凡安慰道,“家里还有多少口粮?”
张婆娘支支吾吾:“还…还剩小半袋米…”
这时狗蛋蹲在门口,小心翼翼地掰着那块糕点,想分给他爹娘吃。
林凡看得心里一酸。
“张婶儿,这样,你家地里种点菜吧,我让人送些菜籽来。再给你几斤米面救急。”
“这…这怎么好意思!”
张婆娘连连摆手,“大人已经够照顾我们了。”
林凡将张老汉家的大致情况都了解后起身就要往外走。
张婆娘急忙拦住:“大人留步,吃了饭再走吧,我这就去煮…”
“不用麻烦了,改日再来。”
林凡坚持不拿百姓的一针一线的原则。
林凡冲她点点头,转身快步出门。
张婆娘望着他的背影,眼里闪着泪光:“这位县太爷,真是个好官啊…”
林凡带着王明出了张老汉家,下午的太阳洒在村道上,拉长了两人的影子。
空气里夹杂着泥土和干草的味道,远处几只瘦骨嶙峋的鸡在刨地,发出低低的咕咕声。
王明皱着眉,嘴里嘀咕:“大人,这东村穷得叮当响,你还真打算在这儿折腾出啥名堂?”
林凡没答,目光却落在不远处的田垄上。
田里稀稀拉拉的庄稼蔫得像霜打的茄子,地表裂出道道细缝,干得都能塞进手指。
他眯了眯眼,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
张老汉家的情况只是个缩影,这村子,不,这整个县的日子都不好过。
“走,去田里看看。”
林凡拍了拍王明的肩,迈开步子。
王明不情不愿地跟上,嘴里还叨叨:“大人,你瞧这地,干得跟石头似的,种啥死啥,咱还是回去想想别的法子吧。”
林凡斜了他一眼,语气带了几分揶揄:“王明,你这胆子比耗子还小,没瞧见张婆娘那眼神?她可指着咱们呢。”
王明撇撇嘴,没再吭声。
两人沿着田埂走,迎面撞上个佝偻着背的老人,肩上挑着两只木桶,步子颤巍巍的。
桶里水晃荡着,洒了半路,湿了老人的布鞋。
林凡停下脚步,拱手道:“老人家,忙着呢?”
老人抬起头,脸上的皱纹深得像刀刻,眯着眼打量林凡,声音沙哑:“怎么啦,你是谁啊?”
“老人家,这位是我们马头县的县令,林老爷。”
王明对着老汉解释到。
老汉听到说是县太爷来了,马上放下扁担,擦了把额头的汗,咧嘴露出缺了门牙的笑。
“俺姓赵,叫赵拐子,这地里没水,庄稼快渴死了,俺得去河里挑点水浇浇。”
林凡点点头,目光扫过那干裂的田地:“这水得挑多久?”
赵拐子叹了口气,伸出三根手指:“三个月了,雨点没见一滴。河远,挑一趟得小半个时辰,累得骨头散架,也就够浇一小块地。”
他顿了顿,苦笑,“大人,你说这老天爷咋就不开眼呢?”
林凡没接这话,蹲下身抓了把土,搓了搓,土末子从指缝漏下,干得一点水分都没留。
他站起身,拍拍手:“老人家,带我们去你挑水的地方瞧瞧。”
赵拐子愣了愣,挠挠头:“成吧,大人你们跟着俺来。”
三人沿着一条蜿蜒的小路往下走,路边杂草枯黄,踩上去咔咔作响。
王明一路皱眉,嘴里小声嘀咕:“大人,这有啥好瞧的?不就是条破河吗?”
林凡只当没听见,目光却越发专注。
到了河边,只见河水汹涌奔腾,水流湍急,发出哗哗的响声。
河面宽阔,水波翻滚,拍打着河岸,激起层层水花。
赵拐子熟练地蹲下,舀起满满一桶水,水桶稳稳当当,丝毫没有洒出来。
他咧嘴一笑:“这水,够劲!”
林凡没说话,站在河边,目光顺着河道上下游扫了一圈。
河道窄,落差却不小,水流湍急,蕴含着巨大的能量。
他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
“大人,你盯着这河发啥呆?”
王明凑过来,语气里带着点不耐烦,“这水水流那么急,你可小心点啊。”
林凡转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王明,你说,要是能把这水弄到田里,省了挑水的工夫,百姓是不是能少受点罪?”
王明一愣,挠挠头:“话是这么说,可咋弄?挖渠?那得多少银子多少人,咱县里这穷样,哪来的钱?”
林凡没直接答,蹲下身,指着河道边一块平整的石滩:“瞧这儿,地势平,水流湍急,要是弄个水车,借着水力把水提上来,再引到田里,你说咋样?”
“水车?”
王明瞪圆了眼,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大人,你没开玩笑吧?那玩意儿我听都没听说过,咋造?”
赵拐子也凑过来,眼睛亮了亮:“大人,你说真的?要真有那啥水车,俺们就不用累死累活挑水了?”
林凡笑笑,拍了拍赵拐子的肩:“老人家,回去歇着吧,这事儿我来想办法。”
他转头看向王明,语气里多了几分揶揄,“王明,你不是总说跟着我没出息吗?今儿我给你露一手,瞧瞧你家大人是不是光说不练。”
王明被噎得翻了个白眼,嘀咕道:“大人,你可别吹牛吹破了,到时候百姓骂的可不是我。”
林凡哈哈一笑,摆摆手:“走,回去找老张头,他手艺好,我画个样图让他帮忙打造。”
两人往回走,夕阳彻底沉了下去,天边只剩一抹暗红。
林凡脑子里却像点了一把火,水车的轮廓在他脑海里渐渐清晰。
他知道,这玩意儿要真弄成了,不止能解眼下的燃眉之急,还能让那些嚼舌根的家伙闭嘴。
可他也清楚,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县里穷得叮当响,材料、人工,哪样不要银子?
更别提李主簿那帮人,巴不得看他摔跟头。
回到县衙,天已经黑透了。
林凡点上油灯,摊开一张粗纸,拿起特制的炭条开始勾画水车的模样。
夜色渐深,李文坐在酒馆的角落里,面前摆着两壶烧酒。
他给王明倒了一杯,笑眯眯地说:“今儿个辛苦你了,陪着林大人跑了一天。”
王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脸上露出几分疲惫:“可不是嘛,大热天的,跑到那些鸟不拉屎的村里,还跑到河边看什么水,还说要造什么水车。”
“水车?”
李文眼睛一亮,放下酒壶,身子微微前倾,“说说看,这是怎么回事?”
王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絮絮叨叨地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说到林凡要造水车时,他摇摇头:“我看啊,这事儿悬,县里的账面上刚有点余钱就开始造了,城墙都没有修呢,哪来的银子造这玩意儿?”
李文眯着眼睛,不动声色地问:“那林大人是怎么说的?”
“他能怎么说?”
王明打了个酒嗝,“说要画图纸找老张头帮忙打造。不过…”
他压低声音,“我看他是在外头读书读傻了,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怎么可能造得出来?”
深夜,县衙后院静得只剩偶尔的虫鸣。
林忠端着一壶热茶,步子轻缓地穿过回廊,准备回房歇息。
路过书房时,他瞥见昏黄的灯光从门缝里漏出,皱了皱眉,心想:这都啥时辰了,大人还在折腾啥?
他推门进去,果不其然,林凡正趴在案桌上,炭条在粗纸上沙沙作响,油灯的火苗被风吹得一晃一晃,映得他侧脸忽明忽暗。
桌上堆着几张画得乱七八糟的草图,有的被揉成一团扔在角落,有的还摊开着,墨迹晕染得像小孩儿的涂鸦。
时光飞逝,转眼林凡来到马头县已有两月有余了。
自从林凡推行清洁条例,马头县的街道面貌焕然一新,百姓的精神状态也有了明显的改观。
而县衙的账目整理工作,也在张三夜以继日地努力下,初见成效,肥皂的’生意已走上正轨了。
这日,林凡难得地抽出半天空闲,没有去后院“实验室”捣鼓他的新发明,而是来到了前厅,打算亲自过问一下账目的整理情况。
“张三,账目整理得如何了?”
林凡端坐在主位上,手里拿着一本已经初步整理好的账簿,随手翻看着。
“回禀大人,幸不辱命,近三年来的账目,已经基本按照您教授的方法,全部重新登记造册完毕。”
张三站在一旁,略显疲惫的脸上带着一丝兴奋和骄傲。
这一个月,他几乎是连轴转,刚忙完肥皂的生意,然后就废寝忘食地整理这些如同乱麻一般的旧账,有好几次他都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但每当他看到那逐渐变得清晰明了的账目,心中便会涌起一股强烈的成就感,支撑着他继续坚持下去。
尤其是当他看到县令大人脸上露出赞许的目光时,更是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了。
“做得不错,你辛苦了。”
林凡合上账簿,语气温和地赞许了一句,然后抬起头,目光扫过一旁的王明和李文,“王县丞、李主簿,你二人也辛苦了,这段时间,多亏了你们从旁协助。”
王明连忙拱手道:“分内之事,不敢言苦。”
李文也装模作样地拱了拱手,眼神却有些闪烁,似乎不太敢与林凡的目光对视。
“嗯,既然账目已经整理完毕,那接下来,就是仔细核查的时候了。”
林凡语气平静地说道,但他的眼神却变得锐利起来,如同锋利的刀锋,能穿透一切伪装。
“张三,你将所有账簿都搬到桌案上来,本官要一本一本,仔细核查。”
“是,大人!”
张三精神一振,连忙将堆放在一旁的账簿,一本本地搬到林凡面前的桌案上,整整齐齐地摞成了一小山。
林凡拿起最上面的一本,开始认真地翻阅起来。
他看得极慢,每一笔收支,每一个数字,他都要仔细地核对,确保没有任何遗漏和错误。
前世他虽然是个理工男,但数字和逻辑却是他最擅长的东西,再加上他此刻拥有着远超常人的记忆力和专注力,任何细微的差错,都休想逃过他的眼睛。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本本账簿被翻阅完毕,桌案上的账簿越来越少,前厅里的气氛也变得越来越压抑。
王明和张三都有些紧张地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尤其是李文,他更是如坐针毡,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脸色也变得越来越苍白。
他隐约感觉到,一股风暴,正在酝酿。
终于,当林凡翻阅到倒数第二本账簿时,他的目光猛地停在了一页上,眉头也紧紧地皱了起来。
“这笔钱......是怎么回事?”
林凡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威严。
他的手指,指着账簿上的一笔支出——“修缮县衙后院墙垣,支出纹银五十两”。
“这......这......”
李文脸色煞白,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李主簿,你身为县衙主簿,掌管钱粮出入,这笔钱,你难道不清楚吗?”
林凡的声音愈发严厉,语气中带着一丝明显的怒意。
“大人,这......这笔钱,下官记得......记得是修缮后院墙垣时,购买砖石瓦砾、雇佣工匠的费用......”
李文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声音越来越小,底气也越来越不足。
“五十两纹银?修缮一道破墙,需要五十两纹银?李主簿,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我这县衙的墙了吧?”
林凡冷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嘲讽。
“大人,这......这其中或许有些误会......下官......下官再去查一查......”
李文慌忙说道,转身就要逃离。
“站住!”
林凡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喝道,“你查什么查?这账目是你一手经办的,有没有猫腻,你心里最清楚!来人!”
“在!”
门口的衙役听到动静,立刻冲了进来,齐声应道。
“将李文拿下!”
林凡大手一挥,毫不客气地命令道。
“林凡!你......你这是何意?!”
李文彻底慌了,色厉内荏地叫嚣道,“我乃朝廷命官,你......你凭什么抓我?!”
“凭什么?”
林凡冷冷一笑,“就凭这账目上的累累疑点!就凭你刚刚那副做贼心虚的模样!李文,我怀疑你贪污舞弊,侵吞公款,本官今日,就要将你绳之以法!”
“你......你血口喷人!我没有!我冤枉!”
李文拼命挣扎,但却哪里是如狼似渴的衙役们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就被牢牢地按倒在地,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
“大人,这......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县丞王明也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虽然知道李文平日里有些贪小便宜,但却没想到,他竟然敢如此大胆地侵吞公款。
“误会?王县丞,你觉得本官会无缘无故地冤枉一个朝廷命官吗?”
林凡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失望。
“下官不敢......”
王明连忙低下头,不敢再多言。
“张三,将所有账簿都搬到后堂去,本官要连夜审讯李文,务必将所有事情都查个水落石出!”
林凡吩咐道。
“是,大人!”
张三连忙将账簿搬到后堂。
林凡站起身,走到被捆得结结实实的李文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如同寒冰般冷冽。
“李文,本官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老老实实地交代,或许还能从轻发落,否则......”
林凡没有把话说完,但语气中的威胁之意,却是不言而喻。
李文浑身颤抖,脸色惨白,嘴唇哆嗦了半天,却始终不敢承认自己的罪行。
“好,既然你不肯说,那就别怪本官不客气了!”
林凡冷哼一声,转身朝后堂走去。
“带他进来!”
随着林凡一声令下,衙役们拖着李文,也走进了后堂。
后堂,灯火通明。
林凡端坐在主位上,目光如炬,审视着跪倒在地的李文。
桌案上,堆满了账簿和各种证据,每一笔可疑的支出,都被林凡用红笔圈了出来,触目惊心。
“李文,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林凡的声音在空旷的后堂里回荡,带着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李文浑身颤抖,脸色惨白,他知道,在如山的铁证面前,自己已经无从抵赖。
“我......我......”
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发现任何苍白的辩解,都显得那么的无力。
“大人......我......我认罪......”
终于,在林凡强大的气场压迫下,李文彻底崩溃了,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我......我一时糊涂......鬼迷心窍......求大人饶命啊......”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将自己如何利用职务之便,侵吞公款,中饱私囊的罪行,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出来。
原来,李文出身本地小族,家中颇有些势力,平日里便养成了贪婪跋扈的习性。
他担任马头县主簿多年,掌管县衙钱粮出入,权力极大,却也因此,让他有了上下其手的机会。
他利用职务之便,虚报冒领,巧立名目,侵吞了大量的公款,这些钱财,一部分被他用于购置田产,扩大家族势力,一部分则被他用于吃喝玩乐,挥霍一空。
他本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无人知晓,却没想到,新来的县令大人,竟然如此精明能干,只用了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就将他所有的罪行,都查了个底朝天。
林凡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厉起来,“李文,你身为朝廷命官,却贪赃枉法,鱼肉百姓,罪行深重,本官决定,革去你主簿一职,判处三年有期徒刑,以儆效尤!”
“啊?!三年......三年有期徒刑?!”
李文闻言,顿时如同遭受了晴天霹雳,整个人都懵了。
“大人......求大人开恩啊!三年......三年时间太长了!我......我受不了啊!”
李文哭喊着,拼命地磕头求饶。
“哼,三年时间很长吗?比起你贪污的钱财,这三年时间,又算得了什么?!”
林凡冷冷地看着他,语气中充满了厌恶和鄙夷,“带下去,收监!”
“是,大人!”
衙役们毫不客气地将李文拖了下去。
后堂里,终于恢复了平静。
林凡站起身,走到窗前,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眼中闪烁着睿智而深邃的光芒。
“李文这个绊脚石终于解决了......”
半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这天,林凡正在前厅翻看着新整理出来的账目,林忠兴冲冲地跑了进来,脸上带着喜色。
“大人!大人!老张头那边传来消息了!水车的基本零部件,都按照你给的图纸,做好了!”
“什么?都做好了?”
林凡闻言,手中的账簿“啪”的一声掉在了桌子上,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当然记得自己半个月前画的那张水车图纸,那复杂的结构,精密的零件,即使是在现代,也需要大型的机械设备和经验丰富的技术工人才能完成。
他原本以为,即使以古代工匠的技艺,没有个一年半载,恐怕也很难做出个大概。
却没想到,这才短短半个月的时间,老张头竟然就告诉他,做好了?
“这老张头,效率也太高了吧?”
林凡一边嘀咕着,一边站起身,朝门外走去,“走,去看看!”
在林忠的带领下,林凡一路小跑着来到县衙后门。
只见后门外,停着几辆略显破旧的牛车,每辆车上都装载着一些用麻布遮盖着的长条形物体,形状各异,隐约可以看出一些机械的轮廓。
老张头站在一辆牛车旁,满脸的兴奋和自豪,看到林凡走过来,连忙迎了上去。
“大人!你看看!这些都是按照你画的图纸做出来的!我老张头干了一辈子木匠活,还没做过这么精巧的东西呢!”
林凡走上前去,掀开麻布,仔细地查看起那些所谓的“水车零部件”。
说实话,这些东西的卖相,实在算不上好。
木质粗糙,榫卯结构也略显笨拙,一些零件的尺寸,甚至还有些许偏差。
但勉强能够看出,确实是按照自己画的图纸制作的,水车的轮辐、传动轴、支撑架......
该有的部件,一样都不少。
“这些东西......真是你做出来的?”
林凡忍不住再次确认道,语气中依旧带着一丝怀疑。
“当然是我做的!”
老张头闻言,顿时有些不乐意了,胡子都翘了起来,“大人你这是什么话?我老张头虽然手艺不算顶尖,但在这马头县,也算是数一数二的木匠了!这点东西,难道还能难倒我不成?”
“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凡连忙摆摆手,解释道,“我只是觉得,这些东西的结构如此复杂,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来,实在让我有些意外。”
“嘿嘿,大人有所不知。”
老张头闻言,顿时又变得眉开眼笑起来,“其实,这些东西,并不是我一个人做的。”
“那你刚刚还说是你做的......”
“是我做的不假,但不全是我做的呀,我把我的那些师兄弟们,都叫过来帮忙了!”
老张头指着站在一旁的几个同样穿着粗布衣服,年纪参差不齐的匠人说道。
“他们都是我年轻时一起学艺的师兄弟,手艺都不错,就是平时都分散在各地,各做各的活计,这次我好不容易把他们都请了过来,大家一起动手,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这些东西做出来。”
林凡闻言,这才恍然大悟,心中对这些匠人们,也多了几分敬佩。
这些匠人,或许没有后世那些技术工人的专业知识,也没有先进的机械设备,但他们凭借着自己的一双手,和丰富的经验,硬生生地将自己画在纸上的图纸变成了现实。
这种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同样值得敬佩。
“各位师傅,辛苦了!”
林凡对着众匠人深深地鞠了一躬,语气诚恳地说道。
“大人客气了!”
众匠人连忙摆手,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
“这些东西,虽然做得还不够完美,但总算是有个样子了。”
林凡站直身子,看着那些略显粗糙的零件,心中已经开始盘算起来。
“接下来,就是要把这些东西,组装成一台真正能够运转的水车了!”
第二天一大早,林凡就让林忠安排了几辆牛车,将水车的零部件运往了村子。
同时,他还特意带上了老张头和他的几个师兄弟,一同前往。
“大人,你这是打算......在村子里安装水车?”
牛车上,老张头有些好奇地问道。
“不错。”
林凡点点头,“水车这东西,做出来只是第一步,关键是要能够安装好,并且正常运转,才能真正发挥它的作用。”
“可是......这水车如此巨大,安装起来恐怕不容易啊。”
老张头有些担忧地说道。
“放心吧,我有办法。”
林凡神秘一笑,胸有成竹地说道。
经过半天的奔波,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这是一个位于河流下游的村庄,地势相对平坦,但灌溉条件依然十分落后。
村民们看到县令大人亲自带着一群匠人,拉着几辆装满奇怪东西的牛车来到村子,都感到十分好奇,纷纷围了上来,议论纷纷。
“这是要干什么?”
“不知道啊,县太爷带来的,肯定不是什么坏事。”
“看那些东西的形状,好像是些木头做的零件,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林凡没有理会村民们的议论,他走到村长面前,简单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村长听说是要给村里安装水车,一开始还有些犹豫,但当他得知这水车是县令大人亲自设计,并且能够极大地提高灌溉效率时,立刻表示了欢迎和感谢。
“大人真是我们村子的大恩人啊!”
村长激动地说道,“要是这水车真的能够建好,以后我们村子,就再也不用担心干旱了!”
“村长客气了。”
林凡笑着说道,“咱们现在就开始吧!”
安装水车,是一项浩大的工程。
首先要做的,是选择一个合适的位置。
既要靠近河流,又要地势平坦,还要考虑到水流的速度和方向。
林凡在村子里仔细地勘察了一番,最终选定了一处河道较为宽阔,水流也相对平缓的地方。
接下来,就是组装水车的各个部件。
这对于老张头和他的师兄弟们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工匠,对各种木工活都十分精通。
在林凡的简单指导下,他们很快就明白了这些零件的用途,并且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组装。
但水车的体积实在太过庞大,即使是这些经验丰富的工匠,也感到有些吃力。
一些大型的部件,单凭人力,根本无法抬起和固定。
“这可怎么办?”
老张头看着眼前巨大的轮辐,有些犯难地说道,“这么重的东西,我们几个人,根本抬不起来啊!”
“我有办法。”
林凡神秘一笑,让林忠去村子里找来了一些粗大的绳索和一些结实的木棍。
然后,他指挥着众人,用绳索将轮辐捆绑结实,再用木棍做成简单的杠杆,一点一点地将轮辐撬动起来,慢慢地移动到预定的位置。
这种方法,虽然原始,但却十分有效。
在众人的合力之下,巨大的轮辐,最终被稳稳地固定在了支撑架上。
接下来,是安装水车的传动轴和叶片。
这些部件相对较轻,但数量繁多,安装起来也需要耗费不少时间和精力。
林凡和工匠们一起,仔细地测量着尺寸,调整着角度,力求做到精准无误。
夕阳西下,水车的雏形,终于呈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一个巨大的木制轮子,矗立在河边,显得雄伟壮观。
虽然还没有完全安装完毕,但已经能够看出,这台水车一旦运转起来,将会拥有多么强大的力量。
村民们围在四周,看着这台巨大的机器,脸上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一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更是跃跃欲试,想要上前去摸一摸,感受一下这台机器的力量。
“大家先别急!”
林凡笑着说道,“这水车还没有完全安装好,等安装完毕之后,有的是机会让大家来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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