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品是否齐整新鲜(哪怕是最次的糙米、最蔫巴的菜叶子)。
鸡叫头遍他就起来,反复净手,然后在黑暗中沉默地等待着第三遍鸡鸣,仿佛那是某种关乎生死的信号。
那尊木雕和那张古画,成了家里一个无形的、沉默的、却无处不在的“人”。
它们占据着东墙下那片唯一干净整洁的区域,散发着一种冰冷、陈旧、不容侵犯的气息。
每一次靠近供桌,都让我后背发凉,总觉得那画中老者的眼睛在跟着我移动。
连不懂事的草妮儿,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很少再去靠近东墙根下玩耍,偶尔靠近,也会下意识地缩着脖子,显得怯生生的。
日子在贫穷、压抑和小心翼翼的供奉中,像屋后那条快干涸的小河沟,缓慢而滞涩地流淌着。
那点劣质线香燃烧后留下的、混合着灰尘和霉味的特殊气味,顽固地盘踞在土坯房的每一个角落,无声地宣告着那个名为“老根儿”的存在的降临。
***雨水迟迟不来,地里的苗儿蔫头耷脑,像害了瘟病。
爹蹲在地头,手指捻着干裂成粉末的土坷垃,脸上的沟壑深得能夹死苍蝇。
他抬头望天,铅灰色的云层厚重得如同铁板,一丝风也没有,空气闷热粘稠,吸进肺里都带着一股土腥的燥气。
家里能变卖的东西,早两年就折腾干净了。
粮缸早就见了底,只剩缸底一层薄薄的、掺着砂石的糙米面子。
墙角那几颗蔫了的萝卜缨子,是我们仅存的“新鲜”蔬菜。
我带着草妮儿去挖野菜,河滩上能吃的早被剥得精光,只剩下些扎嘴的老苣荬菜和带苦味的灰灰菜,挖回来煮成一锅墨绿色的糊糊,喝下去刮得肠子生疼。
又一个初一到了。
爹坐在门槛上,对着空荡荡的院子发呆。
他那件补丁摞补丁的褂子被汗水浸透了,紧贴在嶙峋的脊背上。
灶膛是冷的,没有一丝烟火气。
草妮儿饿得小脸蜡黄,蜷在炕角,有气无力地小声哼唧着。
供桌上,空荡荡的三个陶碟像三张饥饿的嘴,无声地张着。
香炉里,上次燃尽的香灰还残留着一点灰白的痕迹。
爹的目光,死死盯着东墙根下那片区域。
木雕神像在昏暗的光线下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画中老者的眼神在阴影里显得格外幽深。
时间一点点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