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船工或潦倒的船商,懒洋洋地缩在船篷下或岸边的破席子上,看到陈宇这个面生的年轻人,投来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嘲弄。
“租船?
就你?”
一个豁着门牙的老船主嗤笑一声,吐掉嘴里的草根,“娃娃,这里可不是过家家的地方。
你那点钱,够买几颗船钉?”
陈宇没有理会那轻蔑,声音平静,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老丈,我租船,跑短途返程货。
您只管开价,船,我看过再说。”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一小片稍微齐整些的船堆上。
那里泊着五艘船。
船型不大,是常见的平底内河驳船样式,船板灰黑,不少地方开裂变形,用粗糙的木条和铁钉歪歪扭扭地修补过,桐油涂抹得深浅不一,像打满了难看的补丁。
桅杆低矮,船帆破旧不堪,打着厚厚的补丁。
但它们至少还浮在水面上,没有明显的倾覆迹象。
豁牙老船主姓孙,是这几条破船的主人。
他浑浊的眼睛在陈宇身上来回扫了几遍,又掂量了一下陈宇递过去的那包铜钱的分量,撇了撇嘴,伸出三根枯瘦、指甲缝里满是黑泥的手指头。
“三年?
老丈,您这价,够买半条新船了。”
陈宇的心猛地一抽,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您这几条船,说句不中听的,跑一趟能平安回来,就是河神爷开恩了。
一口价,一年半的租钱,我包您这三年的桐油、麻丝和日常小修补。
您老省心,我也赌个运气。
若船真沉了,算我的,押金赔给您。”
他语速不快,条理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反复掂量。
老孙头眯着眼,盯着陈宇看了半晌,像是在评估一件稀奇货物。
码头上的风带着水腥气,吹动陈宇额前微湿的碎发,露出下面那双沉静而执拗的眼睛。
这双眼睛,不像那些只知扛包卖力气的苦力,里面有种让老孙头有点拿不准的东西。
“啧……小崽子,倒是牙尖嘴利。”
老孙头咂咂嘴,最终,布满老茧的手掌在油腻的裤腿上蹭了蹭,伸了出来,“一年半就一年半!
押金再加两成!
船交给你,是死是活,看你的造化!
先说好,大修的钱,老子可不管!”
陈宇的手,同样粗糙布满老茧,毫不犹豫地握了上去。
冰冷,粗糙,带着河泥的滑腻感。
三年积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