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温和、熟悉,带着林哲特有的、仿佛能包容一切的暖意,甚至眼角也弯出了他思考时常有的细微纹路。
然而,在这暖意之下,却浸透着一股令人骨髓发寒的冰冷和一种……掌控一切的、近乎悲悯的从容。
镜中的那双眼睛,不再是我熟悉的眼睛。
它们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里面翻涌着林哲灵魂深处那片复杂幽暗的海水——有疲惫,有狂热的专注,有历经千辛万苦抵达目标的释然,还有一丝……一丝对镜中这个正在惊骇欲绝地看着“他”的、残存意识的、近乎残酷的审视。
时间在那一刻被无限拉长、扭曲。
夕阳的红光凝固在镜面上,像一层半干的血痂。
我全身的神经仿佛被瞬间抽紧,发出无声的哀鸣,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逃离,身体却沉重得像被浇筑在水泥里,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看着镜子里那个顶着我的脸、却散发着林哲灵魂气息的“存在”。
“苏婉,”镜中的“我”开口了。
声音依然是我的声线,但每一个吐字的韵律、气息的停顿、音调的起伏,都彻底变成了林哲!
那声音低沉、稳定,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平静,清晰地穿透凝固的空气,砸在我的耳膜上,也砸碎了我最后一丝自欺欺人的幻想。
“别怕。”
那温和的语调,此刻听来无异于最恶毒的嘲讽。
“我的死亡,”镜中的“林哲”继续说着,语气平静得像在叙述一个与己无关的实验结果,“根本不是意外。”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锥,狠狠凿进我的心脏。
“那是我们意识转移实验——‘彼岸桥’计划——最关键、也是最后一步的必要条件。”
他微微侧了侧头,动作带着林哲标志性的思考习惯,“‘死亡’带来的强烈意识波动峰值,是唯一能瞬间冲垮生体与意识芯片之间所有预设防火墙的钥匙。
它制造了一个完美的、不可复制的‘窗口期’。
只有通过它,意识才能完整地、无损地跃迁。”
他顿了顿,镜中的目光,带着一种研究者面对成功实验品的复杂审视,落在我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上。
“现在,”那声音清晰地宣告,带着一种终结的意味,“漫长的测试和调试终于完成了。
数据完美,融合稳定。”
镜中那张属于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