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条规则赫然在目,字体加粗,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规则一:永远保持微笑。
无论何时、何地、面对何人,请确保您的脸上呈现出积极、乐观的微笑。
这是您康复的基石,也是圣心康复中心对您最诚挚的期望。
后面还有几行小字注解:微笑是心灵的窗户,请让它保持明亮。
皱眉和哭泣是疾病的征兆,将被视为康复进程的严重倒退。
请相信医护人员的专业判断,他们将帮助您维持最完美的微笑状态。
永远……微笑?
我抬起头,茫然地环顾四周。
这是一间纯白色的病房,墙壁、天花板、地板,甚至连那扇关着的门,都白得刺眼,白得不近人情,仿佛一个巨大的无菌培养皿。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陈旧花朵腐烂的甜腻气味。
两张一模一样的铁架床,一张是我躺着的这张,另一张靠着对面的墙壁。
一个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的男人背对着我坐在那张床上,肩膀微微耸动,似乎在做着什么。
就在我看向他的瞬间,那个男人仿佛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极其缓慢地、像生锈的机械关节一样,一格一格地转过了头。
我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那根本不是一张人类的脸能做出的表情。
他的嘴角被一种巨大的力量向两边拉扯,一直咧开到接近耳根的位置,露出两排过于整齐、白得晃眼的牙齿。
颧骨上的皮肤被绷得极紧,甚至能看到皮肤下血管的淡青色纹路。
眼眶周围的肌肉也因为这个撕裂般的笑容而扭曲变形,把眼睛挤成了两条向上弯曲的细缝,浑浊的眼珠在缝隙深处呆滞地转动着,没有任何焦点。
那笑容像一副粗劣的、强行粘贴上去的橡胶面具,僵硬、凝固,死死地焊在他的颅骨上。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即使他正面对着我,那笑容也纹丝不动,没有丝毫属于活人的气息,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空洞。
他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惊骇。
那双浑浊的细缝眼睛在我脸上停留了不到半秒,就像扫描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随即又毫无生气地转了回去,继续他那对着空气的、无声的静坐。
整个病房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我自己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响的心跳声在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