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照灯一样,死死盯着你脸上的表情肌肉。
你必须微笑,必须点头,必须用尽可能欢快的语调回答“很好,医生”。
任何一丝迟疑、皱眉、语气低落,都会引来他们更长时间的审视,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肉,直接检查你灵魂深处是否藏着一丝“不完美”。
那个与我同病房的17号男人,像个无声的幽灵。
他几乎不发出任何声音,除了必要的、被护士指令驱动的缓慢移动。
他吃饭时,脸上那巨大的笑容会让咀嚼的动作变得极其怪异和艰难,食物碎屑常常从无法完全闭合的嘴角漏出,但他毫不在意。
他睡觉时,姿势僵硬地平躺着,即使在黑暗中,借着窗外那片诡异白光透进来的微光,我依然能看到他嘴角那道咧开到耳根的、深不见底的黑色缝隙,像一个永不闭合的伤口。
那笑容,连在无意识的睡眠中都未曾松懈分毫,仿佛已经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成了无法剥离的诅咒。
恐惧像霉菌,在死寂中疯狂滋长,啃噬着我摇摇欲坠的理智。
每次听到门外由远及近的、轻柔到诡异的脚步声和钥匙串细微的叮当声,我的心脏都会瞬间提到嗓子眼,全身肌肉瞬间绷紧。
必须立刻、马上、在门打开之前,把那个该死的、撕裂般的笑容挂在脸上!
无论前一秒我是在无声地流泪,还是被恐惧攥得无法呼吸。
我的脸颊因为反复的剧烈拉扯而持续酸痛,甚至有些麻木。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刻度,只剩下服药、吃饭、检查、强颜欢笑的无尽循环。
直到那个声音,撕破了令人窒息的死寂。
尖锐、凄厉、饱含着人类最原始的绝望和痛苦,像一把生锈的钝刀,狠狠捅进了这层凝固着虚假微笑的油膜。
是食堂。
我正麻木地咀嚼着盘子里黏糊糊、看不出原料的糊状物,强迫自己维持着嘴角那僵硬的上扬弧度。
食堂里光线惨白,几十张长条桌旁坐满了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的人。
一片死寂,只有餐具偶尔碰触盘底的轻微脆响。
所有人的脸,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嘴角咧开,露出牙齿,眼睛弯成缝,凝固着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非人的、令人作呕的和谐。
那声哭嚎就是在这片诡异的寂静中炸开的。
“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