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那句 “下辈子,让我带她堂堂正正回家”。
“梅梅,过来。”
父亲的呼唤从堂屋传来,带着久病的沙哑。
推开门,药罐在煤炉上咕嘟作响,他膝头放着母亲的红布包,褪色的牡丹纹布料被反复摩挲得发亮。
“你看这个。”
他抖着手掏出个泛黄的信封,邮戳日期模糊不清,收信人写着 “湘西阿康收”,熟悉的字迹让我呼吸一滞 —— 是母亲的笔迹。
“这是你娘失踪前藏在箱底的。”
父亲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一直不敢拆开...” 信纸展开时发出细碎的脆响,墨迹在岁月里晕成蓝紫色的云:“阿康,我梦见大哥的铜铃在洮河底发光。
如果有天我走了,别让梅梅知道这些苦...” 后面的字迹被泪水浸得模糊,像极了她发病时抓在墙上的凌乱指痕。
窗外突然炸响惊雷,雨点砸在瓦当上发出密鼓般的声响。
我望着父亲灰白的鬓角,突然想起他总在深夜对着母亲遗照发呆,烟袋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如同他欲言又止的愧疚。
“当年我...” 他的声音被雨声淹没,浑浊的眼睛望向西南,“带她离开时,她大哥追着火车跑了三里地,边跑边喊‘小妹别怕’...”深夜,我独自坐在母亲曾写信的八仙桌前。
煤油灯将影子投在墙上,与记忆中她佝偻的轮廓重叠。
红布包里除了信件,还藏着张褪色的合影 —— 少年时的父亲站在洮河岸边,身旁的母亲扎着红头巾,断指轻搭在他肩头,笑得比刺玫花还灿烂。
原来在被拐的阴霾前,他们也曾有过明亮的时光。
“妮儿,别熬太晚。”
父亲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轮椅碾过地板的吱呀声里,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意。
他将件棉袄披在我身上,袖口还留着母亲织补的针脚:“你娘总说,湘西的冬天比洮河的冰还冷。”
他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断指银戒,“现在想来,她怕冷,是怕再也回不去有大哥的地方。”
黎明前,我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门外站着浑身湿透的小琴,怀里紧紧护着个油纸包:“老师,这是从洮河漂来的!”
展开油纸,里面是块刻着藏文的木牌,背面用歪扭的汉字写着:“秀兰小妹,大哥在等你。”
字迹与母亲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