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紧父亲的手,触到他掌心的老茧,和母亲织毛衣时的温度重叠。
“其实... 当年我骗了你娘。”
父亲突然开口,浑浊的眼睛望向虚空,“她大哥追到兰州后,我... 我给了他些钱,让他别再找了。”
他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却重重砸在我心上,“我怕她跟着他走,就再也见不到了...”泪水模糊了视线。
我想起母亲信里反复写的 “赎罪”,原来她要赎的,是被我父亲斩断的血脉亲情。
心电监护仪的声音突然急促起来,父亲的手指死死攥住木牌,喉间发出含糊的音节:“大哥... 对不起...”凌晨三点,雪停了。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父亲脸上,他的皱纹里盛满了岁月的霜。
我将木牌放在他胸口,银戒重新套回他的手指。
母亲的日记本摊开在床边,最后一页写着:“如果有天我去了,记得把我的骨灰撒进洮河,这样就能顺着水流,找到大哥了。”
窗外传来野蔷薇被风吹动的沙沙声,像极了母亲发病时编织毛衣的响动。
我掏出手机,打开尘封的邮箱,对着 “甘肃省临潭县冶力关镇” 的收件地址,打下一行字:“洮河的浪,终于把思念送到了。”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心电监护仪发出绵长的蜂鸣,与远处传来的晨钟,共同为这场跨越三十年的等待,画上句点。
第十七章 冰川回声与未结的绳结洮河源头的寒风裹挟着冰粒,像母亲发病时掐住我手腕的力道。
我攥着那块刻满藏文的木牌,指腹抚过凹凸不平的纹路,仿佛能触到大哥当年刻字时的体温。
远处冰川在阳光下泛着幽蓝,让我想起母亲瞳孔里那些飘忽不定的 “蓝光”—— 原来她望见的,一直是故乡冰封的记忆。
“姑娘,你在找什么?”
苍老的声音从经幡后传来。
戴着狐皮帽的老者拄着牦牛角拐杖,腰间悬挂的铜铃与大哥的半枚形制相同。
我举起木牌的手微微发抖,山风卷起经幡的猎猎声中,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找一个叫秀兰大哥的人,他...二十三年前,有个穿羊皮袄的外乡人冻死在冰裂缝里。”
老者的铜铃随着动作轻响,震落经幡上的雪粒,“怀里抱着块木牌,嘴里念着‘小妹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