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 —— 眼前的老人与视频里的大哥有着七分相似。
“我是你大伯的徒弟。”
他嗓音沙哑，掏出本皮质日记本，封皮上 “1987 年洮河纪事” 的字样已褪色，“那年冬天，你父亲找到我们，说秀兰有危险...”日记本内页的字迹力透纸背：“阿康说有人要带秀兰去遥远的南方，那里有吃人的山和永不结冰的河。
他求我们把秀兰藏起来，可...” 我翻页的手指止不住颤抖，照片从夹层滑落 —— 母亲穿着嫁衣，身后站着神情忧虑的大哥和紧握拳头的父亲，三人的影子在洮河冰面拉得很长。
“你父亲早就认识秀兰。”
老人指向照片角落，“那年他逃荒到冶力关，是秀兰偷偷给他送吃的。
后来他去兰州谋生，却听说有商人要娶秀兰冲喜...” 他的铜烟锅敲在邮筒上，惊飞了停歇的麻雀，“你父亲赶回来时，只看到迎亲的队伍。
他追了三天三夜，在火车站...”记忆的齿轮突然卡顿。
我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忏悔，想起母亲发病时总说 “冰面要裂了”，原来那不仅是对大哥的愧疚，更是对父亲的歉意 —— 她始终不知道，那个带她离开的人，早在多年前就已将她视为生命中的光。
“这是你父亲最后托付的。”
老人递来卷泛黄的胶片，“他说如果有天你能找到洮河的源头，就把这些影像投映在冰川上。”
胶片边缘磨损严重，缠绕着半根褪色的红绳，与母亲未完成的编织物如出一辙。
小琴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怀里抱着新扎的风筝：“老师，我们和同学们做了会发光的风筝！”
她眼睛亮晶晶的，“要是洮河的水带着光，你妈妈和大哥一定能看到！”
远处传来上课铃响，孩子们的笑声穿透薄雾，与铜铃的轻响、日记本的翻动声交织在一起。
我望向西南方向的群山，那里有母亲未寄出的信，有父亲未说出口的爱，还有大哥永远凝固的等待。
野蔷薇的香气突然变得浓烈，恍惚间看见母亲在花丛中微笑，断指轻抚过每一封信封，而父亲和大哥站在她身后，洮河的冰面终于裂开，涌出的不是恐惧，而是跨越三十年的温柔与释然。
终结章 洮河书简与永恒的邮戳八月的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