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虽不至于全无收获,所得也不过只言两语。
倒是刘靖混迹于马夫间,套得几句酒后闲谈,零星提及讨伐圣女的传言,但内容浅薄,远谈不上有用。
然而,徒劳无功,同样值得深省。芸舫已然发现,苗疆众人,无不对政事避而不谈、讳莫如深。
教内大事,且事关宗族,若真如流言所道,理应激起轩然大波,各种猜测流言甚嚣尘上才对。
可眼下却无人谈及,一派风平浪静,显然背后有势力作祟。
芸舫思索着,目光正与不言法师相交,后者微笑应答、面色恬淡,仿若泰山崩于前亦巍然不动。
纵使最近几乎毫无进展,也从容不迫,叫人宽慰。
见此,芸舫心中焦躁稍缓。她理了理纷乱的思绪,暗忖布衣的推测多半属实。
可眼下苦于无凭无据,只能等待十日后朱翎前来会合,才有机会更进一步弄清真相。
倘若有所斩获,下一步便是据此通知名门正派,可他们地处偏远,又该如何及时做到……
人流渐稀,一天的行商也行将结束。她兀自慨叹一声,还是莫要思虑过多,如此好高骛远,只怕事与愿违,平添变数。
不知为何,连日来,这样的叹息已渐成常态。
她心中惴惴不安,仿佛前路有什么不祥之兆笼罩。
若五毒教势力当真如此庞大,待事态彻底爆发时,她等人纵然竭尽全力,也只似螳臂当车。
可螳臂当车又如何?总有人得站出来试试。
殿上一名魁梧的黑面男子正襟危坐,眉眼霸道,不怒自威,一袭黑袍快要包裹不住他壮硕的身躯。
他俯视看向阶下布衣,目光所至,一阵凛冽。
布衣和朱翎不由得心生畏惧,宛如初生羔羊,被那林间饿虎窥视盘算。
无怪乎此人能当选作新的教主,布衣暗忖。
“原来是我教日前大名鼎鼎的毒医。”龙颚声音洪亮,响彻了整个殿堂。
“我还道你去了江南,再也不回来了。今日突然不远万里前来求见,是为何事?”
朱翎心中暗自惊讶,她虽知布衣在苗疆小有名气,却没有想到他名声居然如此显赫,不禁捏了一把汗。
“晚辈在江湖行走时,听闻中原武林正在集结力量,意图进犯我教。晚辈此番回来,是希望能守护家乡。”
布衣镇定自若,面对龙颚厉声质问,对答如流。
“小子,有心归来,倒是不错。”龙颚冷哼道,“不过,想必你对我教最近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朱翎闻言,心提到了嗓子眼。苗疆时局混乱,这龙颚能稳坐教主之位,显然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儿。
“中原人一向妄自尊大,从不理会苗疆事务,是故消息极其闭塞。日前,家师与晚辈的书信也猝然中断。”
布衣从容不迫,微微一躬身。
“晚辈也因此对我教的事务毫不知情。还恳请教主开恩,告知晚辈真相。”
“那你回来的可真不是时候。你的师父,也就是圣女,先前与武林正道勾结,妄图清算各部,以独揽大权。所幸我及时发现,率众抵抗,让她功亏一篑。”
龙颚狞笑着盯住周布衣,好似黑龙瞪着羔羊入口。
“眼下她正龟缩于圣女圣殿,负隅顽抗。你这个圣女门下大弟子,在此时现身,其中缘由,恐怕并不单纯。”
布衣沉默半晌,艰难发问,嗓子有些沙哑。
“龙教主,晚辈自知您一言九鼎。可如今此番话,晚辈着实难以相信。晚辈离开前,圣女大人一向心系同胞,照抚各部族,怎么会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