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颚轻捋虎须,两眼微眯,似是看穿了一切。
“何况他手上有培养蛊王的秘法,甚至惊动中原武林的牵魂散也是由他提炼。此二物得其一,我们就不会再受制于那个龌龊的魔教。”
“他们异心已露,与其受制于人,不如冒险一搏。为了得到周布衣,冒这些风险是值当的。”
他顿了顿,语气一转:“不过叔明,你务必日夜紧盯着周布衣,他的一言一行,都不能离开你的视线。若有异举,即刻铲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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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明素来谨慎行事,听得教主吩咐,便决定试探布衣虚实。
月上中天,他终于叩开了布衣的房门。
布衣正静坐灯下,案上摊开几卷医典。他闻声抬头,见是叔明,露出一抹淡笑,随即起身行礼。
“前辈深夜到访,布衣着实受宠若惊。请坐。”
叔明微微颔首,进门落座,目光扫过房间。
“深夜造访,确实唐突。不过贤侄初回苗疆,我身为教内长辈,自然应与贤侄多叙几句。”
“前辈请讲,布衣知无不言。”布衣笑意不改。
“今日见你言辞恳切,果然还是有心之人。不知贤侄是否留意,既然中原武林欲犯我教,可知这其中深浅?”
“依晚辈路上听闻的风声,中原武林各大帮派皆已集结,先遣探子潜入苗疆,大军随后将至。”
叔明不动声色地点头:“贤侄消息,确是灵通。可有一事,我却不得不问——贤侄在中原行走多年,与那武林正道是否曾有来往?”
“晚辈在太湖帮做大夫谋生,似是看在家师以往脸面,方得容身。”布衣毫不讳言。
“不过,他们视晚辈为异类,言语轻慢,行事偏狭,若非牵挂村中病患,晚辈早已一走了之。”
他神色坦然,不卑不亢。叔明虽尚未释疑,却也挑不出破绽。
“哈哈,贤侄果然医德高尚,不似当年,连心上人都不告而别。”叔明仰首而笑,似是不经意道。
“前辈说笑了,还望莫要旧事重提。”布衣眉头微蹙,似是克制心中怒意。
若此时还故作谦卑,反倒演得有些虚假了。
叔明起身,面无表情:“老夫年纪渐长,偶尔嘴碎,说了些不该说的胡话,还请贤侄勿怪。”
“今夜不便多扰,你且歇息。”仿佛话不投机,半句嫌多,他拂袖而去,行至廊下,他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
“周布衣,老夫倒要看看,你的嘴脸,还能维持多久。”
朱翎原以为假装布衣之妻,乃一箭双雕的妙计。不料如今被安排与布衣同住,才知道这妻子最是难当。
义贼云上翎,素来独来独往,莫说是如何做他人的妻子,便是谈婚论嫁这事本身,朱翎也从未细想。
她也未尝不对别的青年才俊稍有心动,但想到一旦结婚,两人就需朝夕相对,形影不离,终日不得自由,就大倒胃口。
而眼下,堂堂义贼云上翎,终于被人困住翅膀,蜗居于一室之内,插翅难逃。
若只是如此,倒还则罢了,更糟的是,偏生她本就倾心于布衣,平日即使布衣对她冷漠,也始终设法接近。
这下倒好,两人如今在严密的监视下,不得不同吃同睡、同住同行,怕是近得不能再近了。
朱翎她虽为英杰,却终究还是少女。与布衣日夜相对,怎能不羞得满脸绯红,一日下来只觉得气血不断上涌。
若非戴着人皮面具,她都不知该如何度过这段煎熬的时光。
布衣又何尝不如坐针毡?四年孤独的医馆生活,让他本以为自己脱却凡俗,不近女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