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日日行于朱翎身畔,耳边是她轻快的言语,鼻间是她身上好闻的味道,仍抑制不住地心向往之。
他自觉因假扮夫妻一事,损了朱翎的清誉,内心愧怍不已。
为不让私情误事,于是连夜特制几副清心寡欲的丹方,即刻服下,以此正心。
这动静自然逃不开叔明的监视。
“周公子近日制药频繁,不知所为何用?”叔明笑容和煦,却透着杀机。
布衣看着叔明假笑,露出几分尴尬。
“这药……是对那个方面……有好处。”
这半是实话,两味药成分相同,只是工序不一,常被女子用来惩罚不忠的丈夫。
叔明笑笑,不再过问:“贤侄有心,自然是好事。”
他对布衣的信任倒是增加了几分。
布衣则成了损朱翎清誉的始作俑者,内心的羞愧也徒增几分。
他未曾料及,苗疆毒医“借药壮阳”之事不胫而走,不知如何传到了朱翎耳中,当晚他便遭了殃。
此后几日,二人虽仍和平日般相处,只是不免客气了许多,连偶来巡视的龙颚都察觉到些许异样。
“贤侄与令正最近可有嫌隙?”龙颚微眯着眼,试探道。
“小侄与拙荆新婚不久,口角误会在所难免。”布衣躬身答道,“这汉人妻子,毕竟器量不如我教女子。”
“哈哈。贤侄虽然医毒精湛,可这男女之事,终究还显稚嫩。”
既无叔明禀告,龙颚也并不放在心上,只道这新寻的妻子不满被监视的生活,心生怨怼。
堂堂苗疆毒医被这种小事难倒,龙颚不由得低看他几分,自认已然将布衣手拿把掐。
“这糟糠之妻,老身看她姿色本领皆是平常,不过尔尔。贤侄乃我教人中龙凤,之后寻个理由休了她便是,莫要理会中原那套繁文缛节。”
他拍着布衣肩头:“我教美女如云,欲侍奉毒医者更是数不胜数,贤侄何愁找不到称心如意的好姑娘。”
“缟衣綦巾,聊乐我员,教主此言差矣。拙荆自晚辈潦倒时便紧紧相随、形影不离,这份情义晚辈无以为报,又怎会有非分之想?”
“看来贤侄自离开我教后长进不少,不再是当年那个负心毒医了。”
旧事重提,布衣面色依旧如常,只觉心头一阵酸楚。
“重情重义确是好事,可有时候太念旧情,不免会铸成大错。”
布衣自然清楚龙颚所言何事。
“教主所言极是。晚辈近日思忖良多,我教圣女虽是家师,但其戕害同胞、残杀手足,为大义所不容。教主欲伐之,实乃义举,晚辈无可置喙。”
“只是晚辈仍是圣女之徒,想必身份遭人猜忌,不便抛头露面,行瓜田李下之事;何况晚辈实不想背上这欺师灭祖的千古骂名。”
“是故此番围剿,晚辈恐爱莫能助。若教中有医毒相关事务,晚辈愿效犬马之劳,以报教主知遇之恩。”
他如是言道,只觉得自己回一趟苗疆,换了一副可鄙的小人嘴脸。
布衣所言,句句说进龙颚心坎,龙颚不由大喜:“贤侄迷途知返、浪子回头,实在可喜可贺。”
“老身本想于正殿设宴,以迎贤侄。既然贤侄觉得不甚方便,那就此罢了。明日还请至老身私所来叙,有振兴我教之重任要委予贤侄。”
布衣拱手谢过。
振兴五毒教的重任,一听就是一份足够糟糕的差事。
他目送龙颚远去的背影,不禁叹了口气:他肩上的担子已经够重了。伫立半晌,布衣才返身走入屋去,他显然是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