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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醅(一)全文

加乌乔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七月的蜀江大学热像个蒸笼,柏油路面被晒得发软,空气里浮动着热浪。平日里聒噪的蝉,这会儿也蔫头耷脑,只在午后有气无力地扯两嗓子。偌大的阶梯教室里,三十来个学生稀稀拉拉地散坐着。八台吊扇吱呀吱呀转得欢,非但没带来半分凉意,反倒卷起阵阵裹挟着粉笔灰的热风,扑在人脸上,闷得人喘不过气。“……在公元前135年,也就是汉武帝建元六年。巴郡宕渠人唐蒙奉命出使南越,在南越政治中心番禺的宴会上吃到枸酱,得知其来自西北的牂牁江。唐蒙回到长安后向蜀郡商人打听,了解到枸酱只产于蜀地,有人偷偷卖到夜郎,且夜郎临牂牁江,江广足以行船。唐蒙意识到夜郎的战略价值,上书汉武帝建议收服夜郎,随后被任命为中郎将出使夜郎……唐蒙率领一千汉军,带一万民夫,从巴苻关入夜郎。他...

主角:唐蒙江广   更新:2025-06-03 18: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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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唐蒙江广的其他类型小说《酒醅(一)全文》,由网络作家“加乌乔”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七月的蜀江大学热像个蒸笼,柏油路面被晒得发软,空气里浮动着热浪。平日里聒噪的蝉,这会儿也蔫头耷脑,只在午后有气无力地扯两嗓子。偌大的阶梯教室里,三十来个学生稀稀拉拉地散坐着。八台吊扇吱呀吱呀转得欢,非但没带来半分凉意,反倒卷起阵阵裹挟着粉笔灰的热风,扑在人脸上,闷得人喘不过气。“……在公元前135年,也就是汉武帝建元六年。巴郡宕渠人唐蒙奉命出使南越,在南越政治中心番禺的宴会上吃到枸酱,得知其来自西北的牂牁江。唐蒙回到长安后向蜀郡商人打听,了解到枸酱只产于蜀地,有人偷偷卖到夜郎,且夜郎临牂牁江,江广足以行船。唐蒙意识到夜郎的战略价值,上书汉武帝建议收服夜郎,随后被任命为中郎将出使夜郎……唐蒙率领一千汉军,带一万民夫,从巴苻关入夜郎。他...

《酒醅(一)全文》精彩片段

七月的蜀江大学热像个蒸笼,柏油路面被晒得发软,空气里浮动着热浪。

平日里聒噪的蝉,这会儿也蔫头耷脑,只在午后有气无力地扯两嗓子。

偌大的阶梯教室里,三十来个学生稀稀拉拉地散坐着。

八台吊扇吱呀吱呀转得欢,非但没带来半分凉意,反倒卷起阵阵裹挟着粉笔灰的热风,扑在人脸上,闷得人喘不过气。

“……在公元前 135年,也就是汉武帝建元六年。

巴郡宕渠人唐蒙奉命出使南越,在南越政治中心番禺的宴会上吃到枸酱,得知其来自西北的牂牁江。

唐蒙回到长安后向蜀郡商人打听,了解到枸酱只产于蜀地,有人偷偷卖到夜郎,且夜郎临牂牁江,江广足以行船。

唐蒙意识到夜郎的战略价值,上书汉武帝建议收服夜郎,随后被任命为中郎将出使夜郎……唐蒙率领一千汉军,带一万民夫,从巴苻关入夜郎。

他历经艰辛,终于见到夜郎侯多同,唐蒙向多同宣扬西汉的强大和富裕,提出在夜郎地区设置郡县,并答应由多同之子出任县令。

夜郎侯考虑到接受唐蒙的建议既可以挟汉朝之威震慑滇越,又可让属下领受汉朝的缯帛,且汉与夜郎相距遥远、道路艰险,不怕汉王朝占据自己的领土,便痛快地接受了设县置吏的要求……”讲台上的汪文庆自顾自的讲着课,强迫自己不往讲台下看。

第一排的几个学生强撑着打瞌睡,已经算是表现好的了。

后面几排有人玩手机,有人小声聊天,更有甚者直接掏出化妆品补妆。

汪文庆这门课是选修,这些学生能来已经是给足他面子了。

汪文庆今天讲的是汉朝和西南各国的交流和联系,从听课的人数上来看,不难发现现在的学生不怎么关心老祖宗的事情。

两个小时的大课,不仅学生煎熬,汪文庆也是堪堪忍了下来。

直到下课铃声响起,所有人都如释重负。

汪文庆不紧不慢的收拾讲案,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先回家温上一壶酒;再去买菜,七月正是苦瓜上市的时候;还有“小暑黄鳝赛人参”的说法,这些天的黄鳝最肥了……“汪教授!”

一个梳着大背头的中年人主动和汪文庆打招呼。

汪文庆扶了扶眼镜,仔细打量着背头,实在是想
不起自己还认识这号人。

“这位长得有些着急的同学,你有什么事?”

汪文庆问道。

中年人先递上一张名片,汪文庆扫了一眼:——翠岭老窖坊————总经理————罗飞宇——“汪教授,我这次来是想请您为一个科研项目牵头。”

罗飞宇回道。

“没兴趣。”

汪文庆夹起公文包就往外走。

“如果是去寻找夜郎国呢?”

罗飞宇大声喊道。

汪文庆愣在原地,原本要迈出的脚步悬在空中,僵硬地回头盯着罗飞宇,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悸动。

-----------------罗飞宇的翠岭老窖坊位于云贵川交界处的毕节市金沙县,正好夹在乌蒙山和赤水河之间。

整个酒庄依山而建,规模不是很大却功能齐全:酿造生产区、包装生产区、酒文化展示区、旅游休闲区等应有尽有。

汪文庆去的最晚,正好赶上了考察队的饯行饭。

一张十人桌已经坐满了九个人,正中间的一个肯定是留给罗飞宇的。

汪文庆扫了一圈,还在其中看到一个熟人——蜀江大学地理科学学院的教授柴宏。

“好巧啊!

汪教授,没想到你也来了。”

柴宏尴尬的和汪文庆打着招呼。

“嗯,好巧。”

汪文庆也点点头。

“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

罗飞宇推着一个瘫痪在轮椅上的老人走了进来。

老人满脸都是老人斑,大夏天还把自己裹在厚重的棉服里,活像个爬出来的老粽子,浑浊眼珠里泛着青灰色的幽光,只是看一眼就让人毛骨悚然,炽热沉闷的空气也因为他的到来陡然下降了好几度。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的老爷子,徐瀚。”

罗飞宇推着老人绕着桌子走了一圈。

众人和老人对视,都会迅速移开目光。

老人经过每一个人身边时都会伸长脖子靠近,仔细嗅闻身上的味道,不过很快就走开了。

唯独到了汪文庆这里,老人一直嗅了好久,枯瘦的手指突然抓住汪文庆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脸上还露出来如痴如醉的表情。

汪文庆皱着眉,用力抽回手,把椅子往前推了推。

“看来老爷子很喜欢你。”

罗飞宇笑道。

“是吗?

但我可不怎么喜欢你家老爷子。”

汪文庆回道。

听汪文庆这么说,罗飞宇马上推着老人回到了主位上。

“作为这
次科研活动的发起人,大家应该都对我有些了解,但彼此之间想必是不太熟。

我们在未来的一到两个月内将会是亲密无间的战友,不如借着这次饯行宴,大家互相介绍认识一下。”

罗飞宇环顾一圈,目光停留在汪文庆身上:“就从汪教授开始吧。”

汪文庆站起身,向众人鞠了一躬。

“大家好,我叫汪文庆,是蜀江大学历史系教授。”

汪文庆的介绍很短。

“汪教授看起来很年轻啊,我还以为教授都是一些老东西呢。”

汪文庆左手边的山羊胡子打趣道。

“你说的老教授在这儿。”

柴宏插了一嘴。

众人都笑了。

“我叫第五夜,姓第五,是一个风水先生。”

山羊胡紧接着站起来自我介绍。

再往左是一个带着墨镜的男人,大夏天穿着紧身的战术服,身上的肌肉线条道道分明,浑身上下散发着冷峻的气势。

“崔杰,保镖。”

崔杰站的笔直。

“杰哥,不要这么紧张。”

罗飞宇挥手示意崔杰坐下。

“我叫瓦其拉哈,是彝族人,很高兴见到大家。”

瓦其拉哈是这些人里面最年轻的,才二十出头。

他的头上缠着黑布帕子,浓眉下是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像刀削过的山岩,古铜色的脸上刻着两道纵向的彝家刺青。

及肩黑发编成的粗辫垂在藏青色短衫前,脖颈挂着的银质火镰纹项圈与胸前的虎齿挂坠相互碰撞,发出细碎声响,整个人站在那里,便透出大山般的沉稳与野性。

“瓦其拉哈是我们的向导,别看他年纪小,还没有他走不出去的大山。”

罗飞宇补充着。

再过去一个是这一桌唯一的女人,看脸看不出具体年龄,但穿着酒厂的制服。

“时秋,酿酒师。”

时秋微笑着和众人打招呼。

接下来就是汪文庆的同事柴宏,也是一桌人里除了徐瀚之外年纪最大的。

“大家好,我叫柴宏,蜀江大学地理科学学院的教授。”

柴宏点点头。

那个从一开始就低头把玩着手机的年轻人站了起来:“机械师巴浩。”

最后是一个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一看就是学生。

“汪教授,柴教授,各位前辈大家好。

我叫唐昭陵,目前是蜀江大学的研究生。”

唐昭陵有些腼腆。

“唐昭陵……”汪文庆感觉这个名字很熟悉,但又一时间想
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昭陵可是唐蒙的第74代直系子孙,也是这次科研活动中最重要的人。”

罗飞宇强调了“最重要”三个字。

“那现在大家就都认识了,我接着讲几句。”

罗飞宇站了起来:“首先很荣幸能够和大家一起共事,这第一杯酒就敬我们的缘分。”

众人齐齐举杯。

“大家聚到一起,尽管所求不同,但我们的最终目标是相同的,那就是寻找夜郎古国。”

罗飞宇又倒满了一杯酒:“这第二杯酒,就当是预祝我们成功。”

不得不说,罗飞宇酒厂的酒确实非常好。

有后劲又不上头,入口绵还有余香,让汪文庆这样的老酒客都赞不绝口。

“这第三杯——”罗飞宇突然毫无征兆的停顿了一下,眼神都涣散了。

“飞宇!”

轮椅上的徐瀚艰难的抬起胳膊,拽了拽罗飞宇的衣角。

罗飞宇猛的回神,胳膊一抖,杯里的酒洒了大半。

罗飞宇稳住酒杯,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他强笑着掩饰失态:“见笑了,最近筹备行程太累,一时恍惚。”

罗飞宇重新添满了酒,高举到与眉齐平。

“我们这一次难免要穿山涉水,其中不乏一些不见人迹的原始区域。

危险一定是有的,希望大家能够坚持下来。”

罗飞宇又道:“所以这第三杯酒,算是我们彼此之间的承诺。”

众人举杯,酒水碰撞声清脆,却难掩席间骤然弥漫的古怪气氛。

入夜,汪文庆住在酒庄客房,翻来覆去睡不着。

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恍惚间,他听见走廊传来轮椅轱辘声,一下一下,像是碾过他的神经。

从门缝望去,昏暗的壁灯下,徐瀚独自坐在轮椅上,枯槁的手指在虚空中抓挠,嘴里念念有词,青灰色的眼珠直勾勾盯着自己的房门。

汪文庆硬着头皮开了门,挤出一个很勉强的笑:“老爷子,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徐瀚好像没有听到汪文庆在和他说话,看了汪文庆一眼,自己摇着轮椅走了。

有了这一出,汪文庆也不敢再一个人待着。

白天那一桌人都住在这一层,汪文庆想来想去又不知道该去找谁。

自己比较熟的就是柴宏,但柴宏上了年纪,作息时间又是出了名的规律,现在估计已经睡着了。

再就是唐昭
陵,勉强可以说上话。

一念至此,汪文庆走向了走廊最西边的房间。

唐昭陵果然没睡,正在电脑前改论文。

见汪文庆来访,唐昭陵马上停了手里的工作。

汪文庆瞥了一眼电脑,发现唐昭陵的论文选题是《陆海丝路交汇:西汉与东南诸国的文明互动与交流网络》。

“让汪教授见笑了,我现在还在研究资料,论文还在起步阶段。”

唐昭陵有些不好意思。

“你的导师是谁?”

汪文庆问道。

“江永怀教授。”

唐昭陵回道。

汪文庆点点头,突然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我参加过您的研究生考试,可惜落选了。”

唐昭陵顿了顿,又补充道:“之后您开设的所有课程我都有去听。”

“我想起来了。”

汪文庆这才反应过来。

唐昭陵成绩在一众考生中都是很顶尖的,可惜的是自己并没有带研究生的打算。

“汪教授,您是研究西汉历史的专家,我这里有本书想让您看看。”

唐昭陵说着从书包里掏出一本线装书。

汪文庆接过线装书,指腹抚过靛青布面细密的经纬,包角处磨损的毛边带着岁月特有的温润。

翻开扉页,洒金笺上“唐蒙南越行记”六字铁画银钩,右侧钤着“道光壬寅仲夏录于金陵”的朱砂印,边角晕染着淡淡的茶渍。

内页宣纸泛着蜜蜡色的光泽,竖排小楷工整如刀刻。

“好工整的馆阁体。”

汪文庆将书页迎向台灯,光线穿透薄如蝉翼的宣纸,映出背面若隐若现的竹帘纹。

“这是乾隆年间的开化纸,能保存至今实属不易。”

汪文庆突然顿住,放大镜下“武”字末笔缺了一小截:“连避讳都如此讲究,抄录者必定是考据大家。”

唐昭陵眼底泛起光芒,伸手示意翻到夹着红签的那页:“汪教授请看这段,‘牂柯江广数里,出番禺城下,蛮人以独木为舟,可载十石’,与《汉书·地理志》记载的‘夜郎者,临牂柯江’相互印证。”

唐昭陵小心翼翼地揭起半粘连的纸页:“只是道光年间的抄手也未能勘破,在侧边批注‘此水道或为通南越之秘径’。”

“汪教授你往最后翻,有一页提到了夜郎公主。”

唐昭陵又道。

“夜郎公主?”

汪文庆马上来了兴趣,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某岁,余奉使西南,至夜
郎境。

夜郎王多同,性豪爽,设盛宴款待。

席间,见公主彩,姿容昳丽,目若秋水,顾盼生辉。

公主素慕长生之术,尝与余论始皇求药、汉帝问仙诸事,言辞恳切,意甚笃。

数载后,闻夜郎王崩殂。

乌达部落酋长,狼子野心,举兵叛乱,觊觎王位。

时新主多同遣戛则将军护公主等突围,奔水城。

历七日血战,众人浴血拼杀,死者枕藉,唯公主、戛则将军及数骑得脱。

众人至以勒河畔,乃安营扎寨。

公主与土著诸族,睦邻而处,教民垦荒,引水灌田。

未几,阡陌纵横,仓廪丰实,百姓安居乐业。

公主与戛则将军,情投意合,终成连理,伉俪情深,民皆颂之。

然祸起萧墙,七夕之会,乌达酋长之子乌斯七,率众围寨。

一时喊杀震天,寨中军民死伤无数。

公主为保众人周全,佯许婚约,令其退兵。

乌斯七果中计,率众远遁,却入公主埋伏,尽被歼之。

公主手刃乌斯七后,方知戛则将军为护其与山寨,已力战而亡。

公主悲不自胜,仰天长叹,挥剑自刎于摩俄大山半山亭侧。

俄而,灵性红蚁万千,衔土覆尸,堆冢成丘,观者无不垂泪。

“基本和流传下来的传说大致吻合……”汪文庆一边读一边不停的点头,目光突然停留在章末突兀的一句:“星斗换位日,菌丝化金桥,引后来者启天门。”

“星斗换位日,菌丝化金桥,引后来者启天门……”汪文庆念叨了好几遍,还是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相信您也感觉出来了,老祖的记录少了一页。”

唐昭陵站起身来回踱步,突然停下来走到汪文庆面前,紧盯着他的眼睛:“您觉得少的这一页会是什么?

有没有可能是夜郎公主找到的长生之法?”

汪文庆愣了一下,旋即笑着摇头:“不可能,这个世界上哪有长生不老的说法。”

“从汉朝活到现在当然不可能,如果是睡到现在呢?

把人体的生命体征用一种不为人知的方法降低到一种无限接近于死亡的状态,只需要一点点能量就能撑到现在。”

唐昭陵反驳道。

“你说的可能有道理,但是说服不了我。”

汪文庆说着把书还给了唐昭陵:“我对这本书里的东西很感兴趣,如果你有电子版,又没有冒犯到你的话,希望
你能发一份给我。”

“我很早之前就把电子版整理出来了,之后给您送过去。”

唐昭陵应承了下来。

“对了,我还一直没问,您今天晚上过来有什么指教。”

唐昭陵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额……就是睡不着,想找人聊聊天。”

汪文庆有些心虚,总不能说是被徐瀚吓过来吧。

“原来是这样啊——您为什么要加入这次行动呢?”

唐昭陵又问。

汪文庆没有着急回答,只是一下又一下,很有节奏的敲击着桌子。

过了好一会儿,汪文庆才缓缓吐出五个字:“因为一个梦。”

不等唐昭陵细问,门外突然响起了奔走喧哗之声。

两人对视一眼,前后脚跟了出去。

在混乱的人群中,汪文庆一眼就看到了时秋。

“这是怎么了?”

汪文庆拦住了时秋。

“罗总那边传来消息,徐老爷子逝世了。”

时秋回道。

“什么,徐老爷子死了?”

汪文庆瞪大了眼。

“对。”

时秋疑惑的看着汪文庆:“徐老爷子死了,汪教授你怎么这么大的反应?”

“没……没什么,就是觉得挺可惜的,好好的人说走就走了。”

汪文庆回道。

“没什么好可惜的,徐老爷子已经活了100岁了,是喜丧。”

时秋回道。

“徐老爷子100岁?

那罗总怎么那么年轻?”

唐昭陵也凑了上来。

“边走边说吧,反正你们也起来了,就都去看看呗。”

时秋说罢带头往楼下走。

在去的路上两人才知道罗飞宇是徐瀚收养的孩子,唐昭陵还一直以为他是随母姓。

最让汪文庆头皮发麻的是徐瀚和罗飞宇父子住在不远处的另外一幢独立的庭院里,客房虽然有电梯,但在进门时还有好几阶台阶,如果没有其他人协助,徐瀚根本就上不来。

可自己当时明明只看到了徐瀚一个人,而且一起来的那个人无论是谁都没有理由要躲着自己啊!

怀着忐忑的心情,汪文庆终于还是踏进了庭院。

奇怪的是门外围满了人,但门却紧闭着。

时秋敲了敲门:“罗总,是我,还有汪教授和小唐。”

“你们三个进来,其他人在外面等着!”

罗飞宇的语气冷静的有些不正常。

三人进门后,崔杰干脆利落的关上了门,金属门闩扣合的声响在静谧的客厅里格外刺耳。

第五夜斜倚在雕花红木椅上,手中把玩
着一枚青铜罗盘,罗盘上的指针毫无规律地急速转动。

罗飞宇夹着香烟的手指微微发颤,烟灰落在波斯地毯上,烫出一个个焦黑的小坑。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老爷子睡前还好好的。”

罗飞宇深吸一口烟,烟雾在他眼前缭绕,模糊了他眼底的复杂情绪。

他掐灭香烟,在烟灰缸里狠狠碾了几下。

时秋的脸色有些发白,下意识地往汪文庆身边靠了靠。

唐昭陵推了推眼镜,眼神中满是疑惑与不安。

罗飞宇沉默片刻,挥了挥手:“跟我来吧。”

众人沿着铺着青砖的回廊前行,徐瀚的房间紧闭着雕花木门,铜制门环上凝结着一层薄薄的霜,明明是盛夏,却透着丝丝寒意。

罗飞宇伸手推开房门,一股浓烈而奇异的酒香扑面而来,那香味中还夹杂着一丝腐殖质的气息,令人作呕。

汪文庆眉头紧皱,这酒香与寻常的白酒香气截然不同,带着一种诡异的醇厚。

徐瀚静静地躺在床上,身上还裹着那件厚重的棉服,面容安详得如同熟睡一般。

然而,他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青灰色,隐隐泛着油光,仿佛被浸泡在某种液体中许久。

“这味道不对劲。”

第五夜捏着鼻子走上前,罗盘在他手中依旧疯狂转动:“老爷子的死透着邪乎。

依我看,得看看肚子里藏着什么东西。”

罗飞宇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不行!

老爷子生前最忌讳……罗总,现在情况特殊。”

第五夜打断他的话,神色严肃:“若不查明真相,恐怕这次寻找夜郎古国的行动还没开始,就会生出更多变故。”

罗飞宇沉默良久,最终咬了咬牙,将目光投向崔杰:“动手吧。”

崔杰没有丝毫犹豫,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

刀刃在月火映照下泛着冷光,他小心翼翼地掀开徐瀚的棉服,匕首缓缓刺入那早已僵硬的腹部。

随着刀刃深入,一股浓稠的暗褐色液体缓缓流出,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酸臭味,而更令人震惊的是,徐瀚体内的脏器竟如同发酵的酒醅,呈现出绵软的糊状,表面还不断冒着细小的气泡。

“这……这怎么可能?”

时秋瞪大了眼睛,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老爷子的脏器发酵了?”

第五夜不慌不忙的从兜里掏出一副手套,戴好之后向
徐瀚鞠了个躬:“无意冒犯,请恕罪。”

说罢,直接上手开始在徐瀚的肚子里摸索。

汪文庆全程皱着眉,唐昭陵索性背过身去。

第五夜摸着摸着突然慢了下来,缓缓地抽出手,打量着手套上附着的“小红点”。

“坏了!

都往后退!”

第五夜神色慌张的弹了起来,挣扎着甩飞手套。

崔杰反应最快,张开胳膊,把众人护在身后。

“快带我去医务室!”

第五夜的脸都变白了。

时秋不敢耽搁,马上夺门而出。

第五夜刚跑出门又折返回来,严肃的叮嘱道:“在我回来之前,谁都不许靠近老爷子!”

四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等了十多分钟,第五夜才扛着一大桶酒精跑了回来,时秋抱着一堆防护服,身后还跟着捧着罐子的瓦其拉哈。

“都把衣服换上!”

第五夜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酒精桶,从怀里掏出一个粉包冲了进去。

瓦其拉哈只是看了一眼徐瀚,就下意识往门口退了几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飞宇扳住瓦其拉哈的肩膀。

“是……是腐酵蚁!”

瓦其拉哈咽了一口唾沫:“阿普说过被腐酵蚁住进去的人就会这样。”

两人说话的功夫,第五夜和崔杰已经搭手给徐瀚拿酒精洗了一遍。

“撒灰啊!

还愣着干什么!”

第五夜催促着瓦其拉哈。

瓦其拉哈点点头,开始往房间里洒石灰。

“罗总,我建议把老爷子的尸体火化了吧,另外你之后也不要住在这里了,最好是给酒庄来一个彻彻底底的消杀,还要给所有员工做体检。”

第五夜看似是询问罗飞宇的意见,语气却很坚定。

“我会按照你说的做,但在这之前你要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飞宇皱着眉。

第五夜捻着胡子,略一思索才开口:“我之前在一个彝族村寨里听老人说有一种叫腐酵蚁的蚂蚁,它体型微小,会通过伤口、鼻孔、耳朵等部位进入人体内部。

一旦进入人体,腐酵蚁会顺着血管和组织间隙向内脏迁移。”

“到达内脏后,腐酵蚁会利用其独特的唾液改变内脏的环境,使其开始类似发酵的过程。”

“它们会在肝脏、胃部等器官中大量繁殖,不断分泌唾液,加速内脏的“发酵”。

随着发酵的进行,使患者的腹部肿胀,就像发酵的酒桶一样。”

“还有这种
东西?”

罗飞宇有些怀疑。

“阿普年轻的时候在凉山州见过被腐酵蚁寄生的牦牛。

当时整头牛肚子胀得像要炸开,牧民一刀下去,那些‘小红点’就顺着血水往外涌,差点把整个牧场都毁了。”

瓦其拉哈也凑了过来。

罗飞宇又看向时秋。

时秋仔细的想了想,还是摇摇头:“没有文献记载过这种生物。”

第五夜拿棍子小心翼翼的戳起手套,展示在时秋面前:“那这是什么?”

“我的话还没说完,没有记载又不代表它不存在。”

时秋回道:“如果真的有这种东西,那它的机理应该是唾液中含有特殊的酶和微生物,随着发酵的进行,内脏组织会被逐渐分解,产生大量的气体和酸性物质。”

“我有一个问题。”

汪文庆看向瓦其拉哈:“那牧场最后是怎么解决这些腐酵蚁的?”

“他们请了苏尼做法。”

瓦其拉哈回道。

苏尼就是彝族人对巫师的称呼。

“你能联系到这个苏尼吗?”

罗飞宇问。

这一路上都要往山里钻,难免会遇到腐酵蚁,如果能有一个苏尼同行一定会安全很多。

瓦其拉哈摇摇头:“阿普可以。”

“那你阿普呢?”

罗飞宇追问。

“阿普去世了。”

瓦其拉哈回道。

“……那罗总,我们进山的时间是不是也要往后推一推?”

第五夜问道。

“好,那就明天下午出发。”

罗飞宇想了想:“一上午的时间安排老爷子的后事和其他的事情足够了,你们正好可以再休息一上午。”

“好吧。”

第五夜苦笑着。

-----------------说来也奇怪,见到了这么震撼近乎变态的场面,汪文庆不仅没有膈应,相反的,回房间后反而睡得很踏实。

在迷迷糊糊之中,他又做了那个已经做过无数次的梦:在梦里他是一个叫阿惹木呷的彝族小伙,脚踏着沾露的枯叶在密林中狂奔,山风裹挟着马缨花的甜香掠过耳畔。

月光穿透枝桠,在他黧黑的胸膛投下斑驳碎影,腰间银饰随着奔跑叮当作响。

前方传来银铃般的笑声,火塘红裙一闪而过。

他认得那抹茜色,是寨子里最灵动的姑娘。

她总爱把索玛花编成花环戴在发间,此刻却将红裙下摆高高提起,踩着溪流里的青石雀跃前行。

“等等我!”

阿惹木呷的呼喊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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