涌,又被强行按捺下去。
他看着云婳那双因无法理解“记忆”为何物而充满无助和委屈的眼睛,那里面清澈见底,映照不出任何过往的痕迹,干净得令人窒息,也残酷得令人心碎。
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仿佛咽下了某种极其苦涩的东西。
沉默了片刻,他才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更低哑了几分,带着一种近乎疲惫的沙砾感:“无妨。”
只有两个字。
仿佛刚才那关于“记得”的沉重叩问,那在她心底掀起的巨大困惑波澜,都被这两个轻飘飘的字眼抹平了。
“今日,”沈砚的目光重新落回她脸上,那翻涌的情绪被强行压回深潭之下,只剩下一种近乎固执的平静,“你只需知道,何为‘心甘情愿’。”
他拿起茶壶,为云婳面前那杯早已凉透的茶续上滚烫的开水。
白色的水汽瞬间蒸腾而起,模糊了她的视线。
云婳怔怔地看着杯中重新翻滚的茶叶,再抬头看看沈砚。
他脸上依旧是那副沉静的表情,仿佛刚才那短暂的情绪波动只是她的错觉。
她眼中的委屈和无助在“无妨”二字和这杯新续的热茶中,奇异地消散了大半,只剩下那浓得化不开的困惑,关于“心甘情愿”的困惑。
茶楼的争论还在继续,值不值的问题依旧没有答案。
沈砚不再言语,只是沉默地看着杯中重新升腾的热气。
云婳也学着他的样子,低下头,小心翼翼地捧起那杯滚烫的茶,试图从那灼热的温度和苦涩的滋味中,去摸索那个叫做“心甘情愿”的、更加虚无缥缈的东西。
窗外的天色,在不知不觉中,又暗沉了几分。
---临安城的天,彻底变了脸。
先是连绵的阴雨变成了令人窒息的闷热。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胶水,沉甸甸地压在头顶,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感。
天空是一种病态的、浑浊的铅黄色,不见一丝阳光,只有厚重的、纹丝不动的云层低低地悬着,仿佛随时会砸落下来。
城中的河流水位诡异地上涨,水色变得浑浊发黑,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死鱼翻着白肚皮漂浮在水面上,像一层肮脏的浮沫。
接着,一种令人恐慌的沉寂笼罩了城市。
市集的喧嚣如同被扼住了喉咙,迅速衰败下去。
忘忧阁的茶客一日少过一日,跑堂的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