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精打采地打着哈欠,连惊堂木的声音都显得有气无力。
然后,第一声凄厉的哭嚎划破了死寂的清晨。
瘟疫,如同从地狱深处爬出的恶鬼,以惊人的速度席卷了整个临安城。
起初是高热,头痛欲裂,浑身骨头缝里都透着酸痛。
接着是剧烈的咳嗽,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呕出来,痰液中开始带着刺目的血丝。
然后皮肤上会浮现出大片大片紫黑色的、如同被恶鬼啃噬过的斑块。
病人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耗尽体力,陷入昏迷,最后在痛苦的抽搐中断气。
死亡来得迅猛而狰狞,往往从发病到咽气,不过短短两三日光景。
恐慌如同瘟疫本身一样疯狂蔓延。
家家户户门窗紧闭,用布条死死封住缝隙。
街道上行人绝迹,偶尔有抬着裹尸草席的人匆匆跑过,脸上蒙着厚厚的布巾,只露出惊恐绝望的眼睛。
绝望的哭喊和濒死的呻吟不分昼夜地从那些紧闭的门窗后隐隐透出,如同地狱的挽歌,交织在死寂的空气里。
焚烧尸体的浓烟不分昼夜地在城郊升腾,带着皮肉焦糊的恶臭,笼罩在城市上空,久久不散。
往日繁华的临安城,短短数日,已成人间炼狱。
沈砚的身影出现在城南那条熟悉的、通往老槐树的破败巷口时,已是黄昏。
铅灰色的天幕沉沉压下,将巷子挤压得更加阴暗逼仄。
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药味、尸臭和焚烧物混合的、令人作呕的气息。
巷子深处,隐隐传来压抑的哭泣声。
他依旧穿着那身靛青劲装,只是外面罩了一件厚实的、浆洗得发硬的深灰色粗布罩袍,袍子的兜帽拉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薄唇和线条冷硬的下颌。
他脸上蒙着厚厚的、浸过药汁的棉布面巾,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双曾经沉静如水的凤目,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的红血丝,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如同被风沙打磨了千百遍的顽石,但深处却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冰冷的火焰。
他的脚步踩在湿滑、布满污秽的巷道上,发出轻微而黏腻的声响。
巷子深处,靠近老槐树的那几户人家,是瘟疫肆虐最严重的地方。
低矮破败的茅草屋里,不断传出令人心碎的呻吟和剧烈的咳嗽声,如同破败风箱最后的挣扎。
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