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开时,眼底翻涌的激烈情绪沉淀为一种近乎悲凉的平静。
他从另一个口袋里,摸出了一枚小小的、边缘微微卷起的银杏书签。
那是很久以前,大概是高二某个秋日的课间,林晚随手夹在还给他的一本物理习题册里的。
书签是自制的,一片完美的扇形小银杏叶,叶脉清晰,被仔细地压平过,上面用极细的黑色水笔,抄录着一行娟秀的小字:> “银杏叶落时,我们相爱了吗?”
当时看到这行字,他心头莫名一悸,却也只是随手将书签夹进了自己的笔记本里,再未想起。
此刻,这枚被遗忘的书签,带着它无声的诘问和属于那个秋日的微凉气息,再次出现在他掌心。
陈屿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痉挛的颤抖,抚过那行小字。
然后,他捏着那张沉甸甸的保送通知书的一角,将它凑近另一只手中不知何时掏出的打火机。
“嚓——”幽蓝的火焰猛地窜起,贪婪地舔舐上纸张的边缘。
火焰迅速蔓延,橘红色的火舌跳跃着,吞噬掉烫金的校徽,吞噬掉“清北大学”那四个曾代表无上荣光的字,吞噬掉父母殷切的期望和师长赞许的目光……纸张在火焰中痛苦地蜷曲、变黑、化为灰烬。
灼热的气流燎烤着他的指尖,带来一阵刺痛,他却浑然不觉。
火光映在他漆黑的瞳孔里,像两簇疯狂燃烧的、决绝的火焰。
直到最后一点火星熄灭,只剩下指间捏着的一小片焦黑的纸角。
他松开手指,那点灰烬被天台的强风瞬间卷走,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摊开手掌,掌心只剩下那枚小小的银杏书签。
金色的叶片,在阳光下流转着生命最后的光泽。
他深吸一口气,带着一身烟火的余烬味,转身冲下天台。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仿佛要挣脱束缚。
他冲进他们班空无一人的教室。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空气里浮动着细小的尘埃。
他准确地找到了林晚的座位。
那个属于她的、贴着班级姓名的牛皮纸档案袋,就静静躺在桌肚里。
陈屿的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
他抽出自己的志愿表,飞快地扫了一眼第一志愿栏——那里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星辰,而是工工整整地填着一个熟悉的名字:林晚刚刚在草表上写下的那个普通一本的校名。
他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