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刀与镖针在半空相撞,伴着清脆的金属交鸣,应声坠落,宛若断翎,飘洒地面。
见朱翎其势未收,梅晦趁势而上,陡然前冲,手腕一抖,又是七八把飞刀连珠般疾射而出,直扑朱翎面门。
朱翎身影一晃,堪堪闪避,徒留耳畔裂空之声。
未等朱翎站稳,一道银光疾掠而至,梅晦的身影几乎贴上她的面门。
下一瞬,冰冷的匕首已然没入朱翎的右肩。
鲜血应声涌出,染红了她的衣襟。
“未曾与暗器造诣更深的人死斗过吧。”梅晦狞笑,扭动匕首。
疼痛钻心,她眼前一阵发黑,还未来得及回神,一记凌厉的正蹬便重重踢在她胸口。
她的身影纤细,本应如鸿羽,飘零空中,此刻却不受控制地向后跌去。
悬崖边上的碎石簌簌滑落,她的身影瞬间被深渊吞噬。
没有丝毫踟蹰,布衣足尖一顿,纵身跃入那漆黑的豁口。
他如一道迅疾的青龙划过长空,黑色的血花在他身后空中绽开,于夜色中留下一道漆黑弧线。
空谷其静,梅晦立于崖前,四周草地上点点黑血渗入泥土,散发出淡淡的腐蚀之气。
她轻抿朱唇,好似意犹未尽:“苗疆毒医,不过如此。口舌尖利,却毫无实用,还不如他内人厉害。”
她仿佛想起什么,从怀中缓缓取出一物,捧至面前细细端详。
那赫然是龙颚的头颅,满脸狰狞,双眼圆睁,似死不瞑目。
“瞧瞧这模样,五毒教果然人才凋零。”梅晦轻笑一声,手指轻轻点过龙颚僵硬的面颊。
“等你那些无用的走狗尽数陪葬,想来在阴曹地府,也能与他们聚首,继续做你们的春秋大梦。”
“如此看来,奴家的手段还是太仁慈了些。”
她纤手轻抚龙颚的面颊,低声呢喃,仿若慈母抚慰婴孩。
“等圣女一除,五毒教便彻底从江湖除名。届时,奴家定将你的头挂在这登云崖顶,让你好生端详彼时光景。”
山中绝景,他处难寻,若就此长眠,倒也不失隐逸之意。
奈何他正半身浸在潺潺溪中,清寒彻骨,此般苍凉,却断然称不上好归处。
他似乎名为周布衣,却全然不知为何会身处此地。后脑隐隐传来的钝痛如针般刺扰,让他无暇思考。
他唯独知道自己有些冷得厉害,挣扎着想脱身溪流,可惜浑身瘫软无力,只能任由冰凉的溪水肆意冲刷。
他费尽力气试图看清四周,奈何无论睁眼闭眼,天地依旧白茫茫一片,仿佛天地间万物隐匿,空留他一人独受这彻骨的冰寒。
那隐约的脚步,兀得闯入这苍白死寂,而他竟未察觉。
恍惚间,眼前白茫中渐显一道黑影。
影子愈来愈大,由远及近,逐渐从灰蒙的虚无中凝成一抹似曾相识的倩影。
她来了,真的是她吗?
“……”他的心微微一颤,四周的冰冷仿佛消逝了几分。
久疏问候,他本该有所表示,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寒暄。
可他实在是太累,喉间干涩如枯草,最终只能以沉默相待。
那人影驻足于前,静静伫立,默然等待着他的回应。
“……你是来接我的吗?”布衣终于挤出一声低语。
四年光阴,恍如隔世。本以为今生再难相见,他怎忍心再让佳人苦苦等待。
那人影一言未发,只是缓缓伸出一只手,向他递去。
“抱歉,我……好像还不能走。”歉意在心中喷涌而出,他本应微笑婉拒,四年前未能说出口的道别都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