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因为他们知道无力感是如何形成的。”
他点头,没有反驳。
直到一个周五深夜,他发了一条消息:“想不想看看城市真正的脸?”
她回复得很快:“现在?”
“现在。”
一个小时后,他们在长江边的码头汇合。
他已经租好一艘夜航的小船,不大,不豪华,只能容两人坐在舱边。
船主是个沉默寡言的老人,点头示意后便坐到船头,发动引擎,带他们缓缓驶入江心。
长江在夜色中不是一条河,而是一种沉默的力量。
它不语,却让人不敢大声说话。
季思言坐在他身旁,两人间只隔着一条旧毛毯。
他递给她一个保温杯,说:“姜茶,不加糖。”
她轻轻道谢,眼神望着远处灯火。
“你经常这么干?”
她问。
“不常。
只有在觉得自己快被城市吞掉的时候。”
她转头看他:“你也会被吞掉?”
“当然。
只是我挣扎的方式比较小众。”
“比如坐船逃跑?”
“比如和一个不该深谈的人谈命运。”
她没说话,只是捧着杯子,掌心被热气熨得发烫。
过了很久,她才开口:“你相信自由意志吗?”
林知非没有立刻回答。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含在嘴里,才慢慢道:“如果自由意志真的存在,那为什么我们几乎总是在走预设的路?”
“你说的是制度?”
“也许是教育,也许是父母的期待,也许是我们从小读的课文。
我们被教导着如何成为‘合格的人’,而不是如何成为‘自己’。”
她点头:“所以你开书店?”
“开书店只是表面。”
他顿了顿,“我其实是个失败的叛逆者。”
她笑了:“你至少比大多数人清醒。”
他望着远处的桥影和灯光:“清醒不是优点。
有时候它只是让你更清楚自己被困在哪里。”
风大了一些,江水拍打船身,发出不规则的声音。
她忽然问:“你大学那时候,是怎么突然退学的?”
他沉默了一会,说:“那年我父亲进了一家央企,升职。
他对我说:‘不要谈哲学了,没饭吃。
’我当时没有反驳,只是第二天就去了出版社打工。”
“你那时候在写一篇关于‘存在的荒谬性’的论文。”
“是的。”
他看她一眼,“你记得?”
“我不该记得吗?”
他们对视一会,目光微妙地交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