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莺举着个红布包跑进来:“顾姐姐!
你的凤凰灯!“
顾瓷的眼睛亮得惊人。
她小心地解开红布,一盏半人高的纸灯呈现在众人面前——凤凰的尾羽是渐变的金红,每一片都用金箔贴了纹路,在阳光下流转着光。
最妙的是凤首,眼瞳用琉璃珠嵌的,竟有几分灵动的神气。
“这是...你扎的?”陈砚伸手去摸,又怕碰坏了,悬在半空。
顾瓷用力点头。
她拉过他的手,按在凤翼上——那里用细竹丝编了个暗格,打开来,里面躺着半块虎符,青铜表面还带着绿锈。
陈砚的血“嗡”地冲上头顶。
虎符!
和纸灯里地图上的虎符纹路一模一样!
他抬头看顾瓷,她正用手语比着:“在纸坊梁上发现的,像...像等你回来。”
柳莺凑过来看,手指刚碰到虎符就缩回:“好凉!
顾姐姐,这是...古董吗?“
苏妩的团扇“啪”地合上。
她盯着虎符看了片刻,突然轻笑一声:“有时候,命运早已写好,只是我们忘了读。”她的目光扫过陈砚,又落在虎符上,“阿砚,你说这虎符,会不会和你总提的‘长生驿’有关?”
陈砚喉头发紧。
他正要说话,茶肆方向传来“当啷”一声,像是茶盏摔碎的声音。
柳莺转身要跑:“许是小翠又打翻茶盘了,我去看看——”
“不用。”苏妩突然按住她肩膀。她望着茶肆门口,瞳孔微微收缩。
陈砚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茶肆门槛上立着个黑衣人,帽檐压得极低,只露出半张苍白的脸。
他手里捏着封信,往桌上一放,转身就走。
那身影像团黑雾,眨眼间就融进了西市的人潮里。
陈砚捡起信。
封蜡上的印记刺得他眼皮直跳——是裴慎之的私印,他在西市商盟见过,那枚螭纹印章总盖在裴家的货单上。
信里只有一行字:“纸塔之后,便是杀局。”
墨迹未干,还带着松烟墨的腥气。
陈砚捏着信纸的手微微发抖,后颈的疤又开始发烫。
他望向纸坊里的顾瓷——她正小心地把凤凰灯往门口搬,柳莺举着竹竿帮她挑高,两人的笑声像银铃似的。
苏妩的手覆上他手背。
她的指尖凉得惊人,却带着种让人安心的力道:“要我去查查裴家最近的动静吗?”
陈砚望着顾瓷发间的纸芙蓉,那花瓣被晨露打湿,泛着水润的粉。
他想起昨夜陈昭说的“满门覆灭”,想起虎符,想起裴氏家奴监造的驿站地图。
他把信折好,塞进怀里最里层,那里贴着顾瓷今早塞的纸鹤,还带着她手心的温度。
“去把她们都叫到茶肆。”他声音低哑,“我有话要说。”
苏妩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笑了。
她的团扇在掌心转了个圈,流苏扫过他手背:“早说过你要活着回来。”她转身走向纸坊,裙裾掠过青石板,“顾瓷,莺儿,阿砚有重要的事要宣布!”
陈砚望着她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眼怀中的信。
山风似乎又吹起来了,带着终南山的寒意,掠过西市的屋檐。
他摸了摸后颈的疤,那里的热度透过皮肤传来,像在提醒他——有些事,该醒了。
茶肆里的炭炉“噼啪”炸了个火星,陈砚望着三个姑娘陆续围过来,喉结动了动。
顾瓷的哑语手势比画得急,指尖在胸前划出细碎的弧——她方才见他脸色不对,此刻眼里全是担忧。
柳莺攥着围裙角,发辫上的绢花被攥得皱巴巴:“阿砚哥哥,是不是又有人要欺负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