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了。
他顺从地、几乎是虚弱地倚在女儿并不宽厚的肩膀上,像一座终于疲惫不堪、需要依靠的山。
5县医院的白色走廊弥漫着消毒水冰冷的气味。
诊室里,医生看着X光片,眉头紧锁,语气凝重:“慢性支气管炎急性发作,拖得太久了,肺部感染严重,还有早期肺气肿的迹象。
必须马上住院治疗,不能再耽误了!”
小梅的心悬到了嗓子眼,连忙点头:“住,我们马上住!”
然而,一直沉默地坐在凳子上的老张,听到“住院”两个字,像被针扎了一样猛地抬起头。
他蜡黄的脸上显出前所未有的焦灼,喉咙里发出急促而嘶哑的声音:“不……不住!”
他挣扎着要站起来,眼神慌乱地看向妻子,又看向医生,最后落在女儿身上,笨拙而急切地比划着,嘴里含混不清地重复着:“钱……梅的……学费!
不行!”
“爸!”
小梅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她蹲下身,紧紧抓住父亲那双布满老茧和裂口、此刻却因病痛而微微颤抖的手,声音带着哭腔,“我的学费我自己能想办法!
贷款、助学金、打工都行!
可你的病不能再拖了!
钱没了还能挣,你要是……要是……”后面的话她哽在喉咙里,巨大的恐惧让她说不下去。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而强烈地感受到,父亲沉默的外壳下,那份爱是如此沉重而灼热,沉重到可以让他毫不犹豫地牺牲自己的健康甚至生命。
老张看着女儿泪流满面的脸,看着她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坚持和深切的恐惧,他激烈抗拒的动作慢慢僵住了。
他那双因常年劳作而浑浊的眼睛,此刻死死地盯着女儿,里面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固执,有焦灼,有被女儿看穿软肋的狼狈,但最终,在那汹涌的泪光面前,所有激烈的情绪都像潮水般退去,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近乎认命的妥协。
他紧绷的身体一点点松懈下来,肩膀垮塌下去,深深地、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沉重得仿佛抽走了他最后一丝力气。
他不再挣扎,只是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微微点了点头——一个无声的、沉重的应允。
6父亲住院的日子,成了小梅生命中一段刻骨铭心的时光。
她向学校请了假,日夜守在病床前。
喂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