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身、盯着输液瓶、小心翼翼地搀扶父亲去检查……这些琐碎的照料,让她得以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凝视父亲。
她看到父亲沟壑纵横的脸庞上,新添了更多被病痛折磨出的憔悴纹路;看到他因长期用力而变形的手指关节;看到他即使在睡梦中,眉头也习惯性地紧锁着,仿佛仍在忧虑着什么。
一个安静的午后,父亲沉沉睡去。
小梅轻轻整理父亲住院带来的那个小小的、旧得看不出颜色的帆布行李包。
里面只有几件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换洗衣物。
在包的最底层,她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掏出来一看,是一个边缘磨得光滑的旧铁皮烟盒。
她疑惑地打开——里面没有香烟,而是整整齐齐地塞满了厚厚一沓纸片。
她小心翼翼地抽出来。
全是汇款单。
一张张,密密麻麻,日期从她刚上大学一直延续到最近。
收款人一栏,无一例外是她小梅的名字。
汇款金额,从几百到上千不等,每一笔都清晰地记录着。
有些单子被摩挲得字迹都有些模糊了,边角卷起。
小梅的手指颤抖着,一张一张翻看。
她看到父亲寄钱的日子,有时是月初,有时是月中,但从未间断。
她看到那金额,在学费高昂的月份会特别大,几乎是他工资的大半。
她甚至能想象出父亲在工棚昏暗的灯光下,仔细数着那些带着体温和汗味的钞票,小心翼翼填写单据的样子。
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模糊了视线。
她捂住嘴,压抑着不让自己哭出声,肩膀却控制不住地剧烈抖动。
这些冰冷的数字,此刻在她眼中燃烧起来,每一个数字都化作了父亲在烈日下扛起的水泥袋,在寒风中爬上脚手架的身影,在工棚里啃冷馒头的侧脸,是那些她曾以为的“不够关心”背后,被生活重压磨砺出的全部语言。
原来他并非无话可说,而是将千言万语都倾注在了这每一次无声的托举里,化成了她脚下通往远方的基石。
7父亲出院后,身体大不如前,工地繁重的体力活是再也干不动了。
他回到了那个养育他的小山村,像一棵被移栽回故土的老树。
他变得愈发沉默,但并未闲着。
屋后那片荒芜已久的坡地被他一点点开垦出来,种上了时令蔬菜;家里漏雨的屋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