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卧室的门。
客厅里,陆峰竟然还维持着几个小时前的姿势,像一尊风化的石雕,僵硬地杵在客厅中央,背对着卧室的方向。
听到开门声,他的肩膀猛地一震,极其缓慢地转过了身。
客厅没有开灯,只有窗外渗进来的、越来越清晰的晨光。
光线勾勒出他胡子拉碴、眼窝深陷的侧脸,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许多。
他的目光落在文静手里那个鼓鼓囊囊的旅行袋上,又落在她平静得近乎漠然的脸上,最后,死死地盯住那只紧紧牵着小远的手。
他的嘴唇剧烈地翕动了几下,喉结上下滚动,像一条离水的鱼,却最终一个字也没能吐出来。
只有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惊愕、慌乱、一丝难以置信的痛楚,还有浓得化不开的、仿佛要将他自己吞噬的懊悔。
文静的目光,在他脸上只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摆在路边的、与己无关的旧家具,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
她甚至没有因为他的存在而停顿一下脚步,牵着儿子,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空气里只留下她身上淡淡的肥皂味,和一种冰冷决绝的气息。
“妈妈,”小远被这凝重的气氛弄得有些不安,小声问,“我们去哪里呀?”
文静没有立刻回答。
她走到门边,弯下腰,捡起门后角落里扫帚边靠着的簸箕——里面躺着最后几块昨晚摔碎的汤碗瓷片,还没来得及倒掉。
尖锐的棱角在晨光里闪着冰冷的光。
她松开儿子的手,端起那个簸箕,走到客厅中央那个小小的塑料垃圾桶旁。
手腕轻轻一倾。
“哗啦——”几块碎瓷片落入空桶底,发出清脆而短促的撞击声,在寂静的黎明里,像是一声最后的、微不足道的叹息,又像是一个斩钉截铁的句号。
做完这一切,文静放下簸箕,重新牵起儿子的小手。
这一次,她的手指收得更紧,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力量和温度都传递过去。
她微微低下头,看着儿子懵懂又带着一丝依赖的眼睛,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带着不容置疑的回响:“这次,我们往北走。”
说完,她不再看身后那个僵立的男人一眼,挺直了依旧隐隐作痛的腰背,拉开了房门。
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