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下腰,伸出粗糙温暖的手,用力搓了搓小远冻得通红的小脸蛋,“叫啥名儿啊?
几岁了?”
小远怯生生地往文静身后缩了缩,小声说:“小远…四岁。”
“小远啊,好名字!
我叫赵桂香,街坊都叫我赵大姐!”
女人直起身,爽朗地一拍大腿,“你们娘俩儿这举目无亲的,打算奔哪儿啊?
有落脚的地儿没?”
文静茫然地摇摇头,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巨大的无助感几乎要将她淹没。
赵大姐一看她这神情,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那股子热心肠立刻被点着了:“嗨!
没地儿去啊?
那敢情好…不是,瞧我这嘴!”
她赶紧拍了下自己的嘴,“我的意思是,碰着大姐我,算你们娘俩儿运气!
我就在北京东郊那片儿住,前门开了个小裁缝铺子!”
她凑近了些,压低了点声音,带着点神秘和得意,“跟你说,我那铺子正缺人手呢!
大妹子,看你这模样,像是能拿得起针线的?
会踩缝纫机不?”
缝纫机?
文静的心猛地一跳。
在张家时,她跟着母亲学过女红,针线活计还算拿手,缝纫机也踩得熟。
这几乎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赖以生存的手艺了。
她用力点点头,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会…会的!”
“得嘞!”
赵大姐一拍巴掌,眉开眼笑,“那还杵在这儿喝西北风干啥?
走!
跟大姐走!
我那铺子后头有个小隔间,挤是挤了点,好歹是个能遮风挡雨的地儿!
工钱嘛,管吃住,咱们再细说!”
她不由分说,一手拎起自己的大尼龙包,另一只手就极其自然地要去帮文静提那个半旧的旅行袋。
文静心头一热,眼眶瞬间就湿了。
在这举目无亲的冰冷都市,这突如其来的、带着烟火气的热情和援手,像寒冬里猝然点燃的一簇火苗,微弱,却足以让她暂时驱散心头的绝望和严寒。
她哽咽着,紧紧抓住赵大姐伸过来的手,仿佛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谢谢…谢谢赵大姐!”
“谢啥!
出门在外,谁还没个难处!”
赵大姐大手一挥,豪气干云,“走!
小远,跟姨走,姨给你买热乎的糖火烧去!”
她另一只手牵起小远冰凉的小手,裹挟着这对茫然的母子,一头扎进了北京站外更广阔、更喧嚣也更寒冷的巨大城市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