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
赵大姐的“铺子”在城东一片密密麻麻的胡同深处,门脸窄小,挂着一块褪了色的“桂香裁缝”木牌。
推门进去,一股浓烈的、混合着布料粉尘、熨斗蒸汽和劣质煤烟的气味扑面而来。
小小的空间里堆满了各种布料、半成品衣服和一台老旧的“蝴蝶牌”缝纫机。
穿过这拥挤的前店,后面是一个更加低矮阴暗的小门洞,往下走几步,便是一个半地下的房间。
这里几乎不能称之为“房间”,更像是一个阴暗潮湿的洞穴。
墙壁斑驳,渗着深色的水渍,散发出浓重的霉味和土腥气。
唯一的光源是高处一个巴掌大的、装着铁栅栏的气窗,透进来的光线微弱得可怜。
角落里摆着一张用砖头和木板搭起来的简易床铺,上面铺着薄薄的褥子。
房间中央,一个蜂窝煤炉子散发着微弱的热气,烟囱歪歪扭扭地伸向一个墙洞,劣质煤烟的味道正是从这里弥漫开来的。
“地方是憋屈了点,”赵大姐搓着手,脸上带着点歉意,但更多的是北方人特有的实在,“胜在便宜,也暖和!
炉子生着,冻不着!
你们娘俩儿先将就着,等开了工钱,再寻摸好点的地方!”
她利落地帮着把旅行袋放到那张“床”上,又指了指角落一个盖着塑料布的旧木箱,“那里面还有些旧被褥,凑合着用!
厕所在胡同口公用的,打水在院里压水井。
我先去前头拾掇拾掇,你们歇歇脚,待会儿出来吃饭!”
赵大姐风风火火地走了,留下文静和小远站在这个阴暗、散发着异味的狭小空间里。
小远紧紧抱着妈妈的腿,大眼睛里充满了对这个陌生“洞穴”的恐惧和不安:“妈妈…黑…怕…”文静的心像被针狠狠扎了一下。
她蹲下身,用力抱紧儿子冰凉的小身体,下巴抵着他柔软的头发,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不怕,小远不怕…有妈妈在…这里…这里是我们暂时的家…”她说出“家”这个字时,舌尖尝到一股浓重的苦涩。
这里,比陆家老屋更破败,比广州的工棚更阴冷。
但这里,没有陆老栓的辱骂,没有婆婆的刻薄,更没有…陆峰的拳头。
自由的气息,即使混杂着霉味和煤烟,也让她感到一丝病态的慰藉。
她强打起精神,松开儿子,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