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的踏板上,让单调的噪音充斥整个大脑,直到眼前只剩下布料和不断穿梭的针线。
日子在缝纫机永不停歇的嗡鸣声中,缓慢而沉重地向前爬行。
文静的手艺在赵大姐的指点下突飞猛进,粗糙的手指磨出了更厚的茧子,眼睛里的红血丝成了常态。
她像一台上紧了发条的机器,除了吃饭睡觉,几乎所有时间都钉在那台老旧的缝纫机前。
多干一件,就能多挣几分钱。
每一分钱,都是她和儿子在这座冰冷城市立足的基石,是通向自由和尊严的微小砝码。
地下室依旧阴暗潮湿,但文静用省下的钱买了个暖水袋,晚上灌上热水塞进小远的被窝。
又扯了块便宜的塑料布,钉在渗水最厉害的墙壁上。
她用碎布头给小远缝了个小小的布老虎,孩子抱着它,睡觉安稳了些。
她不再去想过去,甚至刻意不去想未来,只是死死地抓住每一个当下,用麻木的劳作填满所有可能滋生软弱的时间缝隙。
只有深夜,听着儿子均匀的呼吸,感受着后腰旧伤在湿冷天气里隐隐作痛时,那些被强行压抑的情绪才会像毒蛇一样悄然钻出,啃噬她的心。
她睁大眼睛,在无边的黑暗中,死死盯着低矮的天花板上那些模糊的水渍印痕,直到眼皮沉重得再也支撑不住。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广州。
陆峰在空无一人的出租屋里醒来。
宿醉的头痛像无数根钢针扎着他的太阳穴。
屋子里一片狼藉,酒瓶东倒西歪,烟灰缸满溢。
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习惯性地喊:“文静!
倒杯水!”
回答他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这个念头像冰冷的电流瞬间击穿了他混沌的大脑。
他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
太安静了。
安静得可怕。
没有孩子细碎的玩闹声,没有缝纫机嗡嗡的噪音,更没有那个总是沉默忙碌的身影。
他跌跌撞撞地冲进卧室。
床铺空着,叠得整整齐齐,冰冷得没有一丝人气。
衣柜门敞开着,里面空了一大半,只剩下他那些皱巴巴的衣服孤零零地挂着。
属于文静和小远的东西,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存在过。
恐慌像一只冰冷的手,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发疯似的在小小的出租屋里翻找,掀开枕头,拉开抽屉,甚至趴在地上看床底。
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