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带来的土腥气,冰冷地钻进鼻腔。
停好车,周屿率先推门下去,撑开他那把宽大的黑伞。
我迟疑了一瞬,推开车门,冰冷的雨丝立刻扑面而来。
他沉默地向前一步,将伞面稳稳地罩在我头顶上方。
伞下的空间瞬间变得狭窄而私密,他身上淡淡的、混合着烟草和雨水气息的味道无声地弥漫开来,带着一种久违的侵略感。
我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身体微微僵硬,只能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湿滑的路面。
走进住院部大楼,那股消毒水的味道更加浓烈刺鼻,冰冷的不锈钢座椅、惨白的灯光、步履匆匆神色凝重的医护人员和家属……一切都和记忆中那个充满消毒水和绝望气息的地方重叠起来。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走向电梯间。
电梯门反射出我们模糊的倒影,并肩而立,却像隔着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电梯在七楼停下,“叮”的一声轻响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我们走向走廊尽头那扇熟悉的病房门。
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惨白的光。
周屿伸手,轻轻推开了门。
一股更加浓烈而纯粹的消毒水气味扑面而来,几乎让人窒息。
病房里空荡荡的,那张白色的病床被整理得一丝褶皱都没有,床单平整得刺眼。
床头柜上,曾经堆满的药瓶、水果篮、鲜花,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插着几支蔫头耷脑白色菊花的玻璃花瓶。
窗户紧闭着,雨水在玻璃上肆意流淌,扭曲了外面灰蒙蒙的城市轮廓。
空气冰冷、凝滞,残留着一种人去楼空的、彻底的荒凉感。
这里曾经是陈默最后挣扎、喘息、欢笑和痛苦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一个被彻底清空的壳子,一个盛满悲伤回忆的容器。
周屿的目光缓缓扫过空荡荡的房间,眼神沉郁得如同窗外积雨的铅云。
他走到窗边那张孤零零的白色塑料椅旁,坐下,将那个牛皮纸包裹轻轻放在膝盖上。
椅子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寂静的房间里被放大。
我站在门边,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门框冰凉的边缘,指尖传来阵阵寒意。
这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似乎都还残留着陈默的气息,他爽朗的大笑,他化疗后虚弱的喘息,他强忍着疼痛时额角的冷汗……还有那些他喋喋不休地谈论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