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绷带,从肩胛一直延伸到腰际。
绷带下隐约透出深色的药渍和渗血的痕迹。
他闭着眼,脸色依旧苍白,嘴唇干裂,呼吸轻浅而均匀,似乎还在昏睡。
浓密的睫毛在他眼睑下投下两小片安静的阴影,额前的黑发有些凌乱地搭在眉骨上,褪去了平日的冷硬,显出一种近乎脆弱的安静。
我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手里攥着一块微凉的湿毛巾。
几个小时前的混乱和惊心动魄,如同隔着一层毛玻璃,模糊而沉重地压在心头。
每一次闭眼,都是书架轰然倒塌的巨响,是他扑过来的决绝身影,是他背上那片刺目的猩红,还有他昏迷前那固执不肯松开的手臂……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年轻的小护士端着药盘走了进来。
她脚步很轻,看到我,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压低声音:“许小姐,周先生还没醒吗?”
我摇摇头,目光依旧停留在周屿苍白的侧脸上。
小护士熟练地检查了一下输液管和监护仪器的数据,一边动作轻柔地更换他手臂上的输液贴,一边小声跟我说话,像是为了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周先生身体素质真好,流了那么多血,伤口看着吓人,但都没伤到要害,骨头也没事,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她顿了顿,看了一眼周屿沉睡的脸,声音更轻了些,带着点感慨,“送来的时候,他昏迷中都还一直皱着眉,好像在忍着疼,嘴里还模糊地念叨着什么……好像是‘薄荷’?
‘薄荷味’?
听不太清……大概是疼糊涂了吧?”
薄荷味……小护士的话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刺破了病房里压抑的空气泡。
我攥着湿毛巾的手指猛地一紧,冰凉的湿意透过指尖蔓延开。
陈默日记里那些飞扬的字迹,图书馆窗边的偷看,物理实验室滚落的笔,香樟树下若有似无的“偶遇”……还有他笨拙地向陈默打听洗发水牌子的样子……所有的画面碎片,伴随着那股记忆中清冽的薄荷气息,轰然涌入脑海,与眼前这个为了我而伤痕累累、在昏迷中仍呓语着“薄荷”的男人重叠在一起。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又酸又胀,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洪流,瞬间冲垮了所有强撑的冷静和刻意维持的距离。
眼泪毫无征兆地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