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电话终于追了过来。
起初是小心翼翼的解释和道歉,说他妈是太喜欢孩子了,方式不对,让我别往心里去。
后来见我不为所动,语气渐渐变得焦躁和指责,说我不懂事,不体谅老人,说孩子需要完整的家,质问我这样“闹”下去有什么意思。
再后来,电话里只剩下沉默和粗重的喘息,最后是婆婆尖锐的声音穿透听筒:“你把我孙子带哪儿去了!
那是我们老陈家的种!
你给我送回来!”
每一次通话,都像揭开一道刚刚结痂的伤疤。
我听着,沉默着,然后在电话挂断后,长久地抱着晓阳,汲取他身上纯净的生命力。
父母从不干涉,只是在我放下电话、脸色苍白时,会适时地递上一杯温水,或者把咿咿呀呀学语的晓阳塞进我怀里。
“你打算怎么办?”
终于有一天,晚饭后,我爸在阳台上抽着烟,看着楼下玩耍的晓阳,沉声问我。
烟雾缭绕中,他的侧脸显得格外刚硬。
我看着楼下。
晓阳正摇摇晃晃地追着一只花斑蝴蝶,小嘴里发出兴奋的“啊啊”声,阳光落在他柔软的发顶,闪着细碎的金光。
他穿着我妈买的小背带裤,像个小小的探险家。
那一刻,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混合着尖锐的保护欲,猛地撞进我的胸腔。
“爸,”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而清晰,带着一种破土而出的力量,“我想工作。
我想……买房子。
我和晓阳的房子。”
我爸掐灭了烟头,重重地点了下头,只说了一个字:“好!”
***重新拿起画笔,是在晓阳午睡的两个小时里。
画笔在指尖生涩地转动,颜料的气味有些陌生,却奇异地安抚了焦躁的神经。
最初的线条是颤抖的,画面是灰暗的。
画纸上反复出现的是紧闭的门、冰冷的婴儿床栏杆、一个背对着我的、抱着模糊婴儿身影的老妇人……那些被压抑的恐惧和愤怒,通过笔尖无声地宣泄在纸上。
画着画着,眼泪有时会毫无预兆地掉下来,砸在画纸上,晕开一小片模糊的色彩。
但我没有停。
我画得越来越久,有时晓阳醒了,就把他放在旁边的爬爬垫上,塞给他一个玩具,我一边画,一边轻声和他说话,告诉他妈妈在画什么颜色的小鸟,画什么形状的云朵。
他乌溜溜的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