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被称为“老陈”的经理带着一个年轻的维修师傅,提着工具箱挤了进来。
老陈跟赵明轩点头示意后,便和师傅围着那道刮痕仔细查看起来。
他们拿着强光手电照着,用专业的小尺子量着刮痕的长度和凹陷的深度,不时低声交流几句。
张建国紧张地攥着衣角,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两个专业人士的动作,每一次他们轻微的摇头或皱眉,都让他的心沉下去一分。
漫长的几分钟后,老陈直起身,走到赵明轩面前,脸上带着公式化的表情,递过一张打印好的单子。
“赵总,初步定损出来了。
您看看,”他指着单子上的明细,“左前翼子板钣金修复,左前门钣金修复加整面喷漆,还有一些边角处理。
这漆是进口金属漆,工时加上材料费…总共一万零八百。
您是老客户,零头抹掉,一万整。”
“一万?!”
这个数字像颗炸弹,在张建国耳边轰然炸响。
他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本就佝偻的背脊弯得更厉害了,几乎要折断。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巨大的惊骇和绝望,嘴唇哆嗦得不成样子。
“一…一万…老板…俺…”他语无伦次,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让他几乎喘不上气。
他猛地伸出那双沾满泥灰、指甲缝里全是黑泥的手,颤巍巍地伸进自己那件洗得发白、领口都磨破了的旧工装内袋里,掏摸了半天,才掏出一个同样破旧的、用橡皮筋捆了好几圈的黑色塑料皮钱夹。
那钱夹鼓鼓囊囊的,却透着寒酸。
他用颤抖的、关节粗大的手指,极其艰难地解开那几圈橡皮筋,翻开钱夹。
里面塞满了各种颜色的小额纸币,皱巴巴的,叠得整整齐齐,但面额最大的也不过是几张十元。
他像对待什么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把里面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双手捧着,递到赵明轩面前。
厚厚一叠零钞,大部分是一元、五元、十元,夹杂着几张二十和五十,最上面是一张卷了边的百元钞,但整摞钱加起来,那厚度也显得无比单薄。
“老板…俺…俺身上所有的钱…都在这儿了…”张建国的声音带着哭腔,卑微到了尘埃里,“您点点…一共…就…就六十块三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