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的弓弦。
“你闭门思过已有数日,”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目光却带着审视,“《礼记》抄得如何?
静思己过,可有心得?”
“回陛下,臣已抄录过半,每日三省己身,深悔当日鲁莽失仪,惊扰圣驾与太后凤仪,罪该万死。”
谢砚的回答滴水不漏,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悔悟和恭顺。
皇帝看着他,沉默了片刻。
那沉默带着巨大的压力,仿佛在掂量着什么。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皇帝终于再次开口,语气似乎缓和了些许,“闭门思过,终究是闭门造车。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两淮盐案,干系重大,需一明察秋毫、不畏权贵之人前往查实。
你……”皇帝的目光在谢砚身上停留片刻,又缓缓移开,扫过殿中其他几位素有清名的官员,似乎在权衡。
就在众人以为皇帝要另选贤能时,一个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从皇帝身侧的凤座上传来。
“皇帝。”
是太后。
她今日并未着凤冠霞帔,只穿了一身绛紫色常服,发髻间簪着几支素雅的珠钗,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倦意,仿佛只是来旁听。
然而她一开口,整个大殿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
“谢砚这孩子,年轻气盛,犯了错,是该罚。”
太后的声音如同暖玉,不疾不徐,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不过,他到底是左相悉心教导出来的,才学见识,朝中同辈也是佼佼者。
闭门思过这些日子,想必也磨砺了些心性。”
她的目光落在跪着的谢砚身上,带着一种长辈般的审视,又似乎洞悉了他平静外表下的一切。
然后,她缓缓转向皇帝,语气带着一丝商量的意味,却又无比笃定:“哀家看,这趟差事,不如就让他去历练历练?
年轻人嘛,总要给个机会,将功折罪。
再者,”她话锋微转,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下方垂首肃立的沈延年,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难以捉摸的深意,“谢家世代忠良,对朝廷盐务也多有熟稔。
派他去,也算……子承父志?”
“子承父志”四个字,轻飘飘的,却像带着千钧之力,重重砸在谢雍的心上!
他猛地抬眼看向太后,眼神深处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怒!
这哪里是历练?
这分明是将谢家架在火上烤!
盐案深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