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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米召魙(zhan)志远阿秀前文+后续

暴跳如雷的郭嘉奉孝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雨,下得像是要把这山都冲塌了。豆大的雨点砸在青黑瓦片上,噼啪作响,又汇成浑浊的水流,顺着屋檐沟槽汹涌地泼下来,在泥地上砸出一个个浑浊的水坑。风裹着湿透的凉气,从门板的缝隙里、窗户纸的破洞中硬生生挤进来,吹得屋里那盏小油灯的火苗左摇右摆,忽明忽灭,墙上阿秀的影子也跟着剧烈地扭曲、晃动,像被无形的手撕扯着。阿秀蜷缩在冰冷的土炕角落,薄薄的旧棉被裹在身上,却挡不住那股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意。她死死盯着那扇对着后山的木格窗,眼睛干涩发痛,布满血丝,却不敢闭上哪怕一刹那。窗外,只有无边无际的、泼墨似的漆黑,还有那永不停歇、令人心烦意乱的雨声。哗啦——哗啦——咚…咚…咚…又来了!不是雨点,也不是风吹动什么东西。那声音沉闷、固执,带着一种令...

主角:志远阿秀   更新:2025-06-17 20:2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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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志远阿秀的其他类型小说《问米召魙(zhan)志远阿秀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暴跳如雷的郭嘉奉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雨,下得像是要把这山都冲塌了。豆大的雨点砸在青黑瓦片上,噼啪作响,又汇成浑浊的水流,顺着屋檐沟槽汹涌地泼下来,在泥地上砸出一个个浑浊的水坑。风裹着湿透的凉气,从门板的缝隙里、窗户纸的破洞中硬生生挤进来,吹得屋里那盏小油灯的火苗左摇右摆,忽明忽灭,墙上阿秀的影子也跟着剧烈地扭曲、晃动,像被无形的手撕扯着。阿秀蜷缩在冰冷的土炕角落,薄薄的旧棉被裹在身上,却挡不住那股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意。她死死盯着那扇对着后山的木格窗,眼睛干涩发痛,布满血丝,却不敢闭上哪怕一刹那。窗外,只有无边无际的、泼墨似的漆黑,还有那永不停歇、令人心烦意乱的雨声。哗啦——哗啦——咚…咚…咚…又来了!不是雨点,也不是风吹动什么东西。那声音沉闷、固执,带着一种令...

《问米召魙(zhan)志远阿秀前文+后续》精彩片段

---雨,下得像是要把这山都冲塌了。

豆大的雨点砸在青黑瓦片上,噼啪作响,又汇成浑浊的水流,顺着屋檐沟槽汹涌地泼下来,在泥地上砸出一个个浑浊的水坑。

风裹着湿透的凉气,从门板的缝隙里、窗户纸的破洞中硬生生挤进来,吹得屋里那盏小油灯的火苗左摇右摆,忽明忽灭,墙上阿秀的影子也跟着剧烈地扭曲、晃动,像被无形的手撕扯着。

阿秀蜷缩在冰冷的土炕角落,薄薄的旧棉被裹在身上,却挡不住那股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意。

她死死盯着那扇对着后山的木格窗,眼睛干涩发痛,布满血丝,却不敢闭上哪怕一刹那。

窗外,只有无边无际的、泼墨似的漆黑,还有那永不停歇、令人心烦意乱的雨声。

哗啦——哗啦——咚…咚…咚…又来了!

不是雨点,也不是风吹动什么东西。

那声音沉闷、固执,带着一种令人头皮炸开的湿漉漉的粘腻感,一下,又一下,清晰地叩在糊着发黄旧纸的窗棂上。

像是什么东西在用冰冷的手指关节,轻轻地、试探地敲着。

阿秀的牙齿不受控制地磕碰起来,咯咯作响。

她猛地用双手捂住耳朵,指甲深深掐进鬓角的皮肉里,留下惨白的印子。

可那声音穿透了手掌,顽固地钻进她的脑子里。

“志远…志远你别敲了…”她喉咙里挤出破碎的气音,带着哭腔,“我知道你死得惨…矿塌了…连块囫囵骨头都没找回来…我知道你冷…知道你怨…”可那敲击声没有丝毫停顿,反而像是得到了回应,更急促了些,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焦灼。

咚!

咚!

咚!

每一次敲击,都像一记重锤砸在阿秀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求你了…放过我吧…”她把头埋进膝盖,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最后一片叶子,“我肚子里…还有你的种啊…”可那窗外的“东西”,显然听不懂人间的哀求,或者说,它要的,正是这活人的恐惧与绝望。

那湿冷的敲击声,如同跗骨之蛆,在雨夜里执着地回荡。

天刚蒙蒙亮,雨势稍歇,但天地间依旧笼罩着一层令人窒息的灰白色水汽。

阿秀顶着一双乌青的眼圈,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泥泞不堪的山路上。

稀烂的黄泥浆没过她的脚踝,每一次拔脚都异常艰难,发出“噗嗤
、噗嗤”的粘腻声响。

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用粗蓝布包裹的小小瓦罐,罐口用油纸仔细封着,里面是家里仅剩的一点细白米,还有一小串攒了很久、被汗水浸得有些发黑的铜钱——这是她全部的“家当”了。

她要去找花姑。

这山坳里方圆几十里,唯一能跟“那边”说上话的,只有那个住在村尾老槐树下的神婆。

花姑的屋子孤零零地杵在山脚背阴处,低矮的土坯墙爬满了深绿色的霉斑和湿滑的苔藓,几根枯草在茅草屋顶上瑟瑟发抖。

一股常年焚烧劣质线香和草药混合的、难以形容的腐朽气味,老远就能闻到,直往人鼻子里钻。

阿秀站在那扇黑黢黢、仿佛从未打开过的破旧木门前,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鼓起勇气,用冻得发僵的手指,轻轻叩了叩。

“吱呀——”门轴发出干涩刺耳的呻吟,只开了一条缝。

一张蜡黄枯瘦、皱纹深得能夹死蚊子的老脸从门缝里探了出来。

浑浊的眼珠像蒙着一层灰翳,冷冷地扫过阿秀惨白的脸和她怀里抱着的瓦罐。

那眼神不像看人,倒像是在估量一件祭品的成色。

“花…花姑…”阿秀的声音干涩发紧,“我…我男人…志远…矿底下没的?”

花姑打断她,声音嘶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

阿秀连忙点头,眼泪控制不住地涌上来:“嗯…塌了…快一个月了…可…可他每夜都回来…敲我的窗…” 她语无伦次,恐惧几乎要将她淹没,“花姑…求求你…帮帮他…让他安生…让我安生吧…”花姑的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枯瘦的手指下意识地捻着自己油腻腻的衣角。

她沉默了片刻,那浑浊的眼珠在阿秀脸上转了几圈,像是在掂量她话里的分量和她带来的“诚意”。

“矿底死的人,魂重。”

花姑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阴冷,“黄泉路沉,怨气缠着,寻常法子送不走。

得‘问米’。”

“问米?”

阿秀茫然地重复着。

“嗯。”

花姑伸出枯枝般的手,不由分说地一把抓过阿秀怀里的瓦罐,掂量了一下,蜡黄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朝旁边努了努嘴,“进来吧。

天黑透了再来,带上一件他贴身穿过的旧衣,一件就够,别沾水。

记住,要贴身的。”

门在她面前“砰”地一
声关上,差点撞到阿秀的鼻尖。

那股浓郁的腐朽气味被隔绝在门内,但花姑最后那句话,却像冰冷的毒蛇,缠绕在阿秀的心上。

贴身的旧衣…志远下矿时穿的那件粗布汗褂子,还浸着他最后的气息和汗味,一直被她偷偷藏在枕头底下。

可花姑那冰冷的眼神和最后那句“别沾水”,让她没来由地打了个寒噤。

入夜,雨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比白天的势头小了些,却更添了几分缠绵阴冷的鬼气。

阿秀像一片被风吹落的叶子,再次来到花姑那散发着腐朽气息的屋门前。

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件叠得方方正正的粗布汗褂子,那是志远下矿时穿的,腋下和后背处磨得发白,仿佛还残留着他滚烫的体温和浓重的汗味。

这味道曾让她安心,此刻却只让她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门虚掩着,里面透出一点摇曳昏黄的光。

阿秀推门进去,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香烛和草药混合气味扑面而来,几乎让她窒息。

屋里逼仄昏暗,只在屋子正中央摆着一张破旧的供桌,桌上一盏小小的油灯是唯一的光源,火苗微弱,挣扎着跳动,将周围巨大的阴影投射在糊满旧报纸的墙壁上,那些影子扭曲变形,如同无数窥伺的鬼魅。

供桌中央,放着一个粗糙的土陶大碗,碗里盛着大半碗白米,正是阿秀白天带来的。

花姑盘腿坐在供桌后面的一个破蒲团上,换上了一身洗得发白、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古怪袍子,上面用暗红的线绣着一些扭曲难辨的符文。

她稀疏花白的头发用一根磨得发亮的木簪草草挽在脑后,那张蜡黄枯槁的脸在油灯昏黄的光线下,透着一股非人的僵硬和漠然。

“东西放下。”

花姑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干涩,毫无波澜。

阿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抖得几乎拿不住那件汗褂子。

她颤巍巍地走上前,将衣服轻轻放在供桌一角,紧挨着那个盛满白米的陶碗。

衣服散开了一角,露出洗得发白的肩头。

花姑这才缓缓抬起眼皮,浑浊的目光扫过那件衣服,又落在阿秀脸上。

那眼神冰冷、空洞,像是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件。

她伸出枯瘦如鹰爪的手,抓起那件汗褂子,粗暴地抖开,然后凑到油灯那微弱的火苗上方,让那微黄的
光线勉强照亮汗褂的里子。

她的手指在汗褂腋下、领口这些汗渍最深的地方摸索着,指甲刮过粗硬的布料,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忽然,她的动作停住了,枯槁的手指捻起一根粘在布料纤维里的、极短的、卷曲的毛发。

花姑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快得像幻觉。

她没说话,只是用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将那根毛发拈起,然后,在阿秀惊恐万状的注视下,极其迅速而隐蔽地将它揉进了陶碗里那堆白米的正中心!

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跪下。”

花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压,刺破了屋里的死寂。

阿秀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冰冷潮湿的泥地上,膝盖撞得生疼。

花姑不再看她,自己也对着供桌深深拜了三拜,口中念念有词,声音含混不清,像是含着一口浓痰在喉咙里滚动,吐出一些破碎而怪异的音节。

她点燃三炷细长的线香,劣质的香头冒出浓烈刺鼻的青烟,笔直地向上飘去,在低矮的屋顶下盘旋、淤积。

做完这一切,花姑拿起供桌上一柄锈迹斑斑、刻着怪异花纹的铜匕首。

她用那钝钝的刀刃,在自己枯瘦的左手食指上猛地一划!

暗红的血珠立刻沁了出来,在昏黄的灯光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紫黑色。

她面无表情地将流血的手指悬在盛满白米的陶碗上方,让那粘稠的血珠,一滴,一滴,沉重地砸落在雪白的米粒上。

血珠迅速晕开,像一只只恶毒的眼睛。

花姑放下匕首,双手猛地捧起那只陶碗,高高举过头顶,对着虚空,口中含混的咒语陡然变得尖利急促起来,如同夜枭啼哭。

她的身体也开始剧烈地摇晃、抖动,带动着那头稀疏的白发和破烂的袍子一起疯狂摆动,整个人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烈抽打。

“志远——张——志——远——”花姑的声音陡然拔高,变得凄厉无比,如同铁片刮过玻璃,每一个字都带着金属摩擦般的颤音,狠狠刺入阿秀的耳膜。

“魂兮——归来——阴路——沉——重——妻儿——唤——你——归——来——啊——!”

那拖长的尾音在狭小闭塞的屋子里回荡、碰撞,激起墙壁上那些扭曲报纸的共鸣,嗡嗡作响。

阿秀跪在地上,
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浑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

她死死地盯着花姑手中高举的那只陶碗,牙齿咯咯打颤,几乎要咬碎。

就在花姑凄厉的尾音还在屋里回荡的瞬间,异变陡生!

陶碗里,那些原本安静躺着的、沾着紫黑血珠的白米粒,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跳动起来!

不是微微颤动,而是像被烧开的滚水烫到了一样,疯狂地、毫无规律地在碗里弹跳、蹦跶、互相撞击!

噼噼啪啪!

细碎密集的撞击声瞬间盖过了屋外的雨声,在这死寂的夜里炸开,如同一把冰冷的钢针扎进阿秀的耳膜和心脏!

雪白的米粒混着紫黑色的血污,在昏黄的油灯光下疯狂舞动,像无数躁动不安的蛆虫,又像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

花姑捧碗的枯手猛地一哆嗦,那张蜡黄枯槁的脸在摇曳的灯光下瞬间褪尽了最后一丝人色,变得惨白如纸,比那碗里的生米还要瘆人!

她浑浊的眼珠骤然瞪得滚圆,瞳孔深处爆发出一种阿秀从未见过的、混合了极致恐惧和难以置信的骇然光芒!

“来了!

他来了!”

花姑的声音完全变了调,尖利得破了音,如同夜枭被掐住了脖子,“…穿…穿着戏…戏服!”

话音未落,花姑猛地转过头,那双因极度恐惧而几乎要从眼眶里爆裂出来的眼珠,死死地、恶毒地钉在了跪在地上的阿秀身上!

那眼神不再是冷漠,不再是估量,而是赤裸裸的、带着浓烈血腥味的怨毒和疯狂!

“是你…是你这贱妇!

引来的!!”

花姑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嚎,状若疯魔。

她一把丢开手里那还在疯狂跳动米粒的陶碗!

咣当!

陶碗摔在泥地上,白米和血污溅得到处都是。

与此同时,花姑那双枯瘦如柴、青筋毕露的手,如同淬了毒的鹰爪,带着一股腥风,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力量,猛地朝阿秀的脖子狠狠掐了过来!

冰冷的、带着泥土腥气和线香腐朽味的指甲,瞬间刺破了阿秀颈部的皮肤!

“呃——!”

阿秀的喉咙被死死扼住,空气被瞬间切断!

巨大的惊恐和窒息感让她眼前发黑,求生的本能却在这一刻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力量。

她双手胡乱地抓挠着花姑的手臂,双腿在湿冷的泥地上拼命蹬踹。

混乱中,她的脚似乎踹到了
什么东西——可能是刚才摔碎的陶碗碎片,也可能是供桌的桌腿——发出一声闷响。

这微不足道的干扰,让花姑掐着她的手臂力道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松动!

就是现在!

阿秀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猛地向侧面一挣!

嗤啦——花姑那件破旧袍子的袖子被她硬生生扯开一道口子!

扼住喉咙的致命钳制骤然一松!

冰凉的空气瞬间涌入火烧火燎的喉咙管,呛得她剧烈咳嗽起来。

她根本不敢回头,甚至不敢去看花姑那张扭曲的脸。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尖叫:跑!

离开这里!

回家!

阿秀像一只被滚水烫到的虾,手脚并用地从冰冷湿滑的泥地上弹起来,连滚带爬地扑向那扇虚掩的破木门。

身后传来花姑歇斯底里的、混杂着咒骂和某种非人尖啸的可怕声音:“跑?!

你跑不掉!

他跟着你!

穿着大红袍子跟着你!!

你引来的祸水!

全村都要给你陪葬!!”

那声音如同跗骨之蛆,穿透木门,狠狠扎在阿秀的背上。

阿秀猛地撞开门,一头扎进外面无边无际的冰冷雨幕之中。

狂风卷着冰冷的雨水,劈头盖脸地砸下来,瞬间将她浇透,刺骨的寒意让她浑身剧烈地哆嗦。

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的山路上狂奔,湿透的衣服紧贴在身上,沉重冰冷,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雨水呛进肺管的刺痛。

身后,花姑那疯狂的、如同诅咒般的尖啸声,在风雨中忽远忽近,仿佛无数只冰冷的手,随时会从黑暗里伸出来,抓住她的脚踝。

快到家!

快到家就安全了!

那扇破旧的木门,此刻成了她心中唯一的堡垒。

终于,自家那低矮的轮廓在风雨中显现出来。

阿秀连滚带爬地扑到门前,双手抖得几乎握不住冰冷的门闩。

她哆哆嗦嗦地拉开插销,用肩膀猛地撞开沉重的门板!

“砰!”

门开了。

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混合着水井深处淤泥的阴湿霉味,混杂着一种…一种陈旧戏服上特有的、经年尘封的脂粉与樟脑的怪异气味,扑面而来!

这股味道如此浓郁,如此突兀,瞬间盖过了屋外雨水的土腥气。

阿秀僵在门口,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结。

屋子里没有点灯,只有窗外惨淡的、被雨水
浸透的月光,勉强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人影轮廓。

那身影,就直挺挺地站在屋子中央,背对着门口。

湿透的、深色的布料紧紧贴在那人身上,不断往下淌着水,在脚下积了一小滩深色的水渍。

水珠滴落的声音,在死寂的屋子里清晰得可怕:嗒…嗒…嗒…不是雨声,是水珠滴落的声音。

那背影…那宽厚的肩膀,那微微佝偻的站姿…阿秀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停止了跳动。

“志…志远?”

阿秀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破碎气泡。

那身影没有动,依旧背对着她,沉默地站着,任由冰冷的水珠不断从衣角滴落。

死寂。

只有窗外呜咽的风雨声,和那令人心悸的滴水声。

然后,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那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裹着粘稠的井水泥浆,带着一种非人的、空洞的回响,拖得长长的调子,在冰冷的空气里打着旋:“娘子…”这声称呼钻进耳朵,阿秀浑身猛地一颤,像是被无形的鞭子抽打。

“…为夫…好冷…好冷啊…”那声音继续幽幽地传来,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刻意模仿的哀怨戏腔,断断续续地哼唱起来:“身…陷…九…幽…寒…彻…骨…不…见…天…日…苦…伶…仃…啊…咿…呀…”那不成调的、拖沓阴森的戏腔,像无数冰冷的蛆虫,瞬间爬满了阿秀全身的皮肤!

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指甲深深陷进脸颊的肉里,才勉强压住那几乎冲破喉咙的、歇斯底里的尖叫!

他不是志远!

志远从不唱戏!

更不会用这种让人汗毛倒竖的腔调说话!

就在阿秀被这恐怖戏腔钉在原地,魂飞魄散之际——“哐!

哐!

哐!”

粗暴而疯狂的砸门声,如同惊雷般在她身后骤然炸响!

那扇刚刚被她撞开的破旧木门,此刻正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面猛力撞击着,整个门框都在剧烈震动,簌簌落下陈年的灰尘!

“开门!

阿秀!

快开门!!”

花姑那嘶哑尖利、带着无尽惊恐和疯狂的声音穿透门板,如同钢针般狠狠扎进阿秀的耳朵里,“别信他!

那不是你男人!

不是张志远!!”

门板在狂暴的撞击下痛苦地呻吟,木屑簌簌掉落。

花姑的声音扭曲变形,充满了阿秀从未
听过的、一种濒临崩溃的恐惧:“矿底下压着的…根本就不是你男人张志远!

是前清…前清光绪年间…一整个唱阴戏的戏班子!

整整二十七口!

他们穿着戏服…被封在矿眼里了!

你招来的…是那口封了几十年的老井里的东西!

快开门!!

放我进去!!”

前清戏班?

二十七口?

封在矿眼里?

老井里的东西?

这些字眼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阿秀混乱惊恐的神经上!

她猛地扭头看向屋中央那个背对着她、浑身湿透、哼着阴森戏腔的“影子”,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寒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娘子…冷啊…过来…给为夫暖暖…”那湿冷的戏腔再次幽幽响起,带着一种黏腻的蛊惑。

“别听他的!

开门!!”

花姑的嘶吼和撞门声更加疯狂,如同垂死的野兽在咆哮。

阿秀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像一片在狂风中即将被撕碎的叶子。

她看看那湿淋淋哼戏的“丈夫”,又看看那扇在疯狂撞击下摇摇欲坠的门板。

花姑的话如同惊雷在她混乱的脑子里炸开,恐惧和最后一丝对“丈夫”的残念疯狂撕扯着她的理智。

就在这要命的瞬间——吱…嘎…一声极其轻微、令人牙酸的木质挤压声,从门板下方的缝隙里传来。

阿秀下意识地低头看去。

只见一股浑浊的、带着浓重腥气的黄褐色泥水,正从门板与地面那道狭窄的缝隙里,无声无息地、极其缓慢地渗了进来!

那水流粘稠得如同活物,散发着浓烈的、混合了水井深处淤泥和某种…某种陈旧戏服上特有的、浓重到令人作呕的脂粉霉味!

正是她在开门时闻到的那股怪味!

这气味如同实质的毒雾,瞬间弥漫开来,充满了整个狭小的空间。

紧接着,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在那股粘稠的泥水后面,一缕暗红色的、像是褪色陈血的丝线,混着几缕靛蓝色的、金线脱落的织物碎片,被那泥水裹挟着,一同从门缝下缓缓地、缓缓地挤了进来!

那破碎的布料边缘,还沾着湿漉漉的、如同腐烂水草般的黑色污迹!

戏服!

是戏服的碎片!

“呃啊——!!!”

一声凄厉到无法形容、充满了极致恐惧和痛苦的惨嚎,猛地从门外响起!

是花姑的声音!

但那声音只响了一半,就像是被一
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扼住了喉咙,瞬间戛然而止!

死寂。

绝对的死寂。

门外狂暴的撞门声、花姑歇斯底里的嘶吼声,所有的声音,都在这一刻消失了。

只剩下屋里那湿淋淋的身影,还在用那拖沓阴森的腔调,幽幽地哼着不成调的戏文:“…冷…啊…暖…我…”阿秀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泥塑,僵立在冰冷潮湿的泥地上,双眼空洞地大睁着,死死盯着那扇突然变得死寂的门板。

门缝下,那缕暗红的丝线和靛蓝的碎布,静静地泡在浑浊腥臭的泥水里,像一滩凝固的、来自地狱的污血。

门外,再也没有任何声息。

花姑那戛然而止的惨嚎,仿佛只是一个短暂而恐怖的幻觉。

只有屋外永不停歇的风雨声,呜呜咽咽,如同无数亡魂在旷野里哭泣。

屋子里,那个湿淋淋的“影子”,也停止了哼唱。

它依旧背对着阿秀,一动不动,只有冰冷的水珠,持续不断地从它深色的衣角滴落。

嗒…嗒…嗒…每一声,都敲在阿秀濒临崩溃的神经末梢上。

时间失去了意义。

阿秀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也许是几个时辰,也许只是几个呼吸。

直到窗外浓稠的黑暗开始被一种死气沉沉的灰白所稀释——天,快亮了。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几声公鸡嘶哑的打鸣,穿透风雨,显得遥远而不真实。

这微弱的、属于人间的声音,像是一根针,刺破了阿秀脑中那层恐惧的坚冰。

她猛地打了一个寒颤,僵硬的身体恢复了一丝知觉,随即是排山倒海的冰冷和虚脱感。

她双腿一软,靠着冰冷的土墙滑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冰冷的空气呛进肺管,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

那东西…还在屋子里吗?

阿秀鼓起残存的最后一丝勇气,颤抖着、极其缓慢地抬起头,用眼角的余光,飞快地扫过屋子中央。

空空如也。

只有地上那一小滩尚未干涸的水渍,在熹微的晨光中泛着幽暗的光泽,无声地证明着昨夜的一切并非噩梦。

还有门缝下,那缕刺眼的暗红丝线和靛蓝碎布。

它走了?

还是…躲起来了?

阿秀不敢去想。

她只想离开这里,立刻!

马上!

她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甚至不敢去碰触那滩水渍和那些不祥的织物碎片。

她用尽全身力气,跌跌撞撞地冲向
门口,拉开那扇仿佛重若千斤的门闩,一头撞进了外面灰蒙蒙的、湿冷的晨曦里。

冰冷的雨水再次打在身上,她却感觉不到丝毫凉意,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麻木。

她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村里跑去,泥浆溅满了裤腿,狼狈不堪。

她要去人多的地方,随便哪里都好!

刚跑进村口那条泥泞的主路,阿秀就察觉到一种不同寻常的死寂。

往常这个时候,村子里应该已经有早起的人声、狗吠和炊烟了。

可今天,除了风雨声,什么也没有。

整个村子像是一座巨大的坟墓。

几户人家的门小心翼翼地开了一条缝,几张惊惶不安的脸探出来,看到是阿秀,眼神里瞬间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恐惧,有同情,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疏离和戒备。

“阿秀?”

一个嘶哑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是同村的王老栓,他披着一件蓑衣,脸色比这阴雨天还要难看,手里紧紧攥着一根粗木棒,眼神里全是惊魂未定。

“栓…栓叔…”阿秀的声音抖得厉害。

王老栓没回答她,只是用木棒指了指村尾的方向,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祠堂…花姑…出事了…”祠堂!

这两个字像冰锥一样刺进阿秀的心口。

昨夜花姑那戛然而止的惨叫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一种不祥的预感,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她几乎是踉跄着,跟着王老栓和另外几个闻讯出来、同样面带恐惧的村民,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村尾那座古老阴森的祠堂跑去。

祠堂那两扇厚重的、漆皮剥落的朱漆大门敞开着,像一张无声咧开的黑色巨口。

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混杂着陈旧木头霉味、劣质香烛残留气息和…一种难以形容的甜腻血腥气的味道,从门洞里汹涌地扑出来。

祠堂高高的、布满蛛网的横梁上,垂下来一根粗麻绳。

绳子下面,吊着一个人。

正是花姑。

她的身体像一块破败的抹布,软软地垂挂着,脖子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向一边,舌头吐出来一截,紫黑肿胀,脸上凝固着一种混合了极致恐惧和痛苦的表情,眼珠凸出,死死地盯着祠堂门口的方向,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什么。

但最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浑身血液几乎冻结的,不是花姑的死状。

而是她身上穿的衣服!

那根本不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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