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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川之笑盛建军盛小雨前文+后续

穷级一生富极一世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启程的月台铜川火车站站台上,三月的风裹挟着皖南特有的湿冷,像无数细小的冰针,扎进盛建军的后颈。他缩了缩脖子,劣质夹克粗糙的领口摩擦着皮肤,带来一阵刺痒。他怀里抱着三岁的女儿盛小雨,小小的身体带着奶香和温热的重量,沉甸甸地压在他臂弯里,也压在他心上。小雨把脸埋在他颈窝,细软的头发蹭得他下巴发痒,两只小手死死攥着他夹克的前襟,仿佛那是唯一能抓住的浮木。“爸爸不走……”孩子闷闷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眼泪已经洇湿了他肩头一小片布料,留下深色的印记。盛建军喉咙发紧,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他只能更用力地抱紧女儿,下巴轻轻蹭着她柔软的头顶,声音哑...

主角:盛建军盛小雨   更新:2025-06-03 15:4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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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盛建军盛小雨的其他类型小说《铜川之笑盛建军盛小雨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穷级一生富极一世”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启程的月台铜川火车站站台上,三月的风裹挟着皖南特有的湿冷,像无数细小的冰针,扎进盛建军的后颈。他缩了缩脖子,劣质夹克粗糙的领口摩擦着皮肤,带来一阵刺痒。他怀里抱着三岁的女儿盛小雨,小小的身体带着奶香和温热的重量,沉甸甸地压在他臂弯里,也压在他心上。小雨把脸埋在他颈窝,细软的头发蹭得他下巴发痒,两只小手死死攥着他夹克的前襟,仿佛那是唯一能抓住的浮木。“爸爸不走……”孩子闷闷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眼泪已经洇湿了他肩头一小片布料,留下深色的印记。盛建军喉咙发紧,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他只能更用力地抱紧女儿,下巴轻轻蹭着她柔软的头顶,声音哑...

《铜川之笑盛建军盛小雨前文+后续》精彩片段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启程的月台铜川火车站站台上,三月的风裹挟着皖南特有的湿冷,像无数细小的冰针,扎进盛建军的后颈。

他缩了缩脖子,劣质夹克粗糙的领口摩擦着皮肤,带来一阵刺痒。

他怀里抱着三岁的女儿盛小雨,小小的身体带着奶香和温热的重量,沉甸甸地压在他臂弯里,也压在他心上。

小雨把脸埋在他颈窝,细软的头发蹭得他下巴发痒,两只小手死死攥着他夹克的前襟,仿佛那是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爸爸不走……” 孩子闷闷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眼泪已经洇湿了他肩头一小片布料,留下深色的印记。

盛建军喉咙发紧,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

他只能更用力地抱紧女儿,下巴轻轻蹭着她柔软的头顶,声音哑得厉害:“小雨乖,爸爸去北京……挣钱,挣好多钱,给小雨买漂亮裙子,买大房子,买……买能唱好多歌的琴。”

他搜肠刮肚地描绘着那个模糊而遥远的“好日子”,每一个字都像砂纸磨过喉咙。

他不敢低头看女儿的眼睛,那双酷似妻子严冬萍的杏眼,此刻一定盛满了不解和恐惧。

“不要钱……要爸爸……” 小雨猛地抬起头,小脸上泪痕交错,大眼睛里蓄满的水光终于滚落下来,砸在盛建军粗糙的手背上,滚烫。

她的小手胡乱地拍打着他的胸膛,带着孩子气的不讲理和撕心裂肺的委屈。

“爸爸不走!

火车坏!

飞走!

爸爸变成火车飞走!”

“小雨!”

一声压抑着不耐的低斥自身后响起。

盛建军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他抱着女儿转过身。

严冬萍就站在两步开外,初春清冷的晨光勾勒出她略显单薄的身影。

她穿着一件半旧的米色呢子大衣,头发简单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那张依旧秀气的脸。

只是此刻,那双漂亮的杏眼里没有离别的哀愁,只有一层薄薄的、冰封似的倦怠,还有一丝极力掩饰却依旧从眉梢眼角渗出来的焦躁。

她手里捏着一张小小的、色彩俗艳的网店宣传单,指尖无意识地捻着纸页的边缘,发出细微的窸窣声。

“下来,别缠着你爸。”


严冬萍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硬。

她伸出手,不是去抱女儿,而是直接去掰小雨紧抓着盛建军衣服的手指。

“火车要开了,别耽误事。”

小雨的哭声陡然拔高,小手死死攥着,指节都泛了白。

“不!

妈妈坏!

我要爸爸!”

严冬萍的眉头拧得更紧,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

“盛小雨!

听话!”

“冬萍……” 盛建军看着妻子用力掰扯女儿手指的动作,心头像被针狠狠扎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想护住女儿的小手,手臂微微收紧。

“怎么?”

严冬萍抬眼看他,那层薄冰似乎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底下翻涌的、复杂的情绪 是怨?

是烦?

还是别的什么?

她很快又垂下眼帘,目光落在他肩上那个鼓鼓囊囊、洗得发白的帆布背包上,语气生硬地转了话题,“东西都带齐了?

身份证、充电器、我昨晚给你塞进去的那包感冒冲剂……北京那边冷,听说地下室更潮,自己当心点。”

“嗯,都带了。”

盛建军点点头,喉咙依旧发堵。

他腾出一只手,笨拙地想去碰触妻子的胳膊,想最后感受一点属于家的温度。

严冬萍却像是被烫到一般,手臂细微地往后一缩,避开了。

她顺势将终于从盛建军怀里挣扎出来的小雨拉到自己身边,紧紧箍住女儿还在扭动的身体。

“行了,别磨蹭了。”

她别开脸,目光投向远处铁轨尽头灰蒙蒙的天空,声音平板无波,“到了那边,安顿下来就打电话。

干活……注意安全。

钱……” 她顿了顿,舌尖似乎顶了一下上颚,才接着说下去,“省着点花,家里……样样都要钱。

房贷、车贷、小雨上幼儿园……哪一样不是窟窿?

你在外头,别大手大脚。”

每一个字,都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沉甸甸地投入盛建军的心湖。

他张了张嘴,想说“我知道”,想说“你放心”,想说“我会拼命干”,可最终,所有的话都哽在喉咙里,化作一声沉闷的“嗯”。

他弯腰,重新拎起那个沉重的帆布包。

包里塞满了东西,除了几件换洗衣物,最占分量、也最让他心头滚烫的,是厚厚一叠用皮筋仔细捆好的画纸。

那是小雨的“杰作” 歪歪扭扭的太阳,长着四条腿的房子,还有无数个涂得黑乎乎、
勉强能看出是三个小人手拉手的“全家福”。

每一张,都被他像宝贝一样收着。

此刻,背包带子深深勒进他肩头的肌肉,那份沉甸甸的实物感,奇异地给了他一丝支撑。

就在这时,一阵浓烈呛人的烟味飘了过来。

盛建军抬起头,看见岳父严有福背着手,慢悠悠地踱到近前。

老人穿着件半旧的藏蓝色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沟壑纵横,一双眼睛却锐利得像鹰隼,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盛建军,目光最终落在他肩头那个寒酸的背包上,嘴角向下撇了撇,形成一个刻薄的弧度。

“建军啊,” 严有福嘬了一口夹在指间的廉价香烟,慢条斯理地开口,烟雾随着他的话语喷吐出来,模糊了他有些浑浊却精明的眼神。

“这趟去北京,路远,担子也重。

家里头,冬萍一个人带个孩子,不容易。

你呢,是入赘到我们严家的女婿……” 他刻意加重了“入赘”两个字,像两根冰冷的钉子,瞬间楔进盛建军的耳膜,也钉进了他早已被生活磨得有些麻木的自尊里。

盛建军感到一股熟悉的、带着铁锈味的羞耻感从胃里翻涌上来,他下意识地挺直了有些佝偻的背脊。

严有福似乎很满意盛建军瞬间绷紧的身体反应,他弹了弹烟灰,灰白的烟灰飘落在冰冷的水泥站台上。

“……就得有入赘女婿的觉悟。

男人嘛,养家糊口是本分。

你在外头,甭管多苦多累,钱,得按时往家里拿。

冬萍和小雨,才是你的根,你的本。

别学那些个没出息的男人,出去几年,心就野了,钱也见不着几个子儿,忘了自己姓什么,更忘了自己端的是谁家的饭碗。”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训诫意味,每一个音节都像裹着冰渣,砸在盛建军的心坎上。

那目光,像在审视一件即将押送出去的货物,评估着他最终能换回多少价值。

盛建军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无形的鞭子抽过。

他垂下眼,盯着自己脚上那双刷洗得发白、边缘已经有些开胶的旧皮鞋,鞋尖沾着从出租屋一路走来踩上的泥点。

入赘。

这个身份,如同一个烙印,从他踏进严家门的那天起就深深烫在他的骨头上。

他来自安庆怀宁乡下,家境贫寒,能娶到铜川
市区的严冬萍,在旁人眼里已是祖坟冒青烟。

这份“高攀”,代价就是他必须加倍地付出,加倍地证明自己。

严有福的话,不过是再一次,在这离别的当口,将这份沉重的枷锁,冰冷地、赤裸裸地套回他的脖子上,提醒他永远无法挣脱的身份和必须履行的义务。

“爸,我知道了。”

盛建军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他抬起头,努力想挤出一个让岳父放心的表情,嘴角却僵硬得如同冻住。

他不敢去看严冬萍此刻的神情,是默认?

是漠然?

还是也带着一丝被父亲话语刺痛的难堪?

“呜 !”

一声悠长而凄厉的汽笛声,如同巨兽的悲鸣,骤然撕裂了站台上嘈杂的背景音。

巨大的绿色铁皮车厢连接处发出沉闷的“哐当”撞击声,整个站台似乎都随之轻轻一震。

这声音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瞬间刺穿了所有离愁别绪和压抑的暗流。

“旅客朋友们请注意,由铜川开往北京方向的K1476次列车即将发车,请送亲友的旅客尽快下车……” 广播里女播音员字正腔圆却毫无感情的声音,机械地重复着最后的催促。

时间到了。

这冰冷的宣告让盛建军浑身一颤。

他猛地转头看向那列即将带走他的绿色长龙,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随即又疯狂地擂动起来,撞击着胸腔,发出沉闷的巨响。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再次看向严冬萍和小雨。

严冬萍的身体似乎也因为这汽笛声而绷紧了。

她箍着小雨的手臂收得更紧,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

当盛建军的目光投来时,她飞快地抬眼,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地碰撞了一下。

那一眼,极其复杂。

盛建军似乎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慌乱,像受惊的鸟雀飞快掠过水面,瞬间便沉入深潭般的眼底,快得让他以为是错觉。

随即,那潭水又迅速冻结,恢复了之前的平静,甚至比之前更冷,更硬,带着一种近乎决绝的疏离。

她别开脸,目光重新投向别处,仿佛眼前即将远行的丈夫,与站台上任何一个陌生旅客并无不同。

只有她紧紧抓着小雨肩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的手,泄露了一丝她极力想要压制的情绪。

那情绪是什么?

盛建军不敢深想


是解脱?

是怨怼?

还是……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被这离别和父亲的话挑起的尖锐痛楚?

“爸爸!”

小雨的哭喊再次爆发,比刚才更加凄厉绝望。

她像只受惊的小兽,在母亲怀里疯狂地扭动挣扎,小手拼命伸向盛建军的方向,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爸爸不走!

火车坏!

坏火车!

爸爸回来!

回来啊!”

泪水在她脸上肆意奔流,沾湿了衣襟。

“小雨!”

盛建军心如刀绞,本能地就想冲过去再次抱住女儿。

他往前迈了一步。

“建军!

快上车!”

严有福提高了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同时用夹着烟的手,朝车厢入口的方向用力指了指,烟头的红光在微暗的晨光里急促地明灭着。

严冬萍也像是被女儿的哭喊和父亲的催促惊醒,她猛地用力,几乎是将小雨半抱半拖地往后拉了一步,拉开了与盛建军的距离。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强压下的急促和冰冷:“快走!

别误了车!

到了……打电话!”

最后三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那一步的距离,在盛建军眼中,瞬间被无限放大,变成了一道冰冷而深不见底的鸿沟。

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喊,妻子冰冷催促的话语,岳父严厉命令的眼神,还有那如同催命符般的汽笛声……所有的声音、画面、情绪,都化作一股巨大的、混乱的洪流,狠狠冲击着他。

他感到一阵眩晕,脚下像踩在棉花上。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

小雨哭得小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被母亲死死抱住,徒劳地朝他伸着小手。

严冬萍侧着脸,晨光勾勒出她紧绷的下颌线,看不清表情,只有那紧抿的唇线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冷硬。

岳父严有福则皱着眉,不耐烦地挥着手,示意他快走。

盛建军猛地吸了一口气,那冰冷的、混杂着煤烟、铁锈和廉价烟草味的空气呛入肺腑,带来一阵刺痛。

他不再犹豫,或者说,他失去了犹豫的能力。

他像一具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猛地转身,肩膀重重撞开身边一个同样行色匆匆的旅客,也顾不上道歉,几乎是踉跄着,朝着最近的那扇敞开的、如同怪兽巨口般的绿色车门冲去。

“哐当!”

沉重的车门在他身后猛地合拢,发出金属撞击的
巨响,隔绝了站台上的一切声音。

那撕心裂肺的哭喊,那冰冷的催促,那严厉的命令,瞬间被压缩成一片模糊的、令人窒息的嗡鸣。

车厢连接处狭窄而拥挤,弥漫着汗味、泡面味和劣质烟草混合的浑浊气息。

盛建军后背重重地靠在冰冷滑腻的车厢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依旧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他感到一阵虚脱般的无力,双腿发软,几乎要顺着车厢壁滑坐到肮脏的地板上。

就在这时,车身猛地一震,伴随着金属轮轴摩擦铁轨发出的刺耳尖啸,列车缓缓启动了。

站台开始向后移动。

盛建军像被电击般猛地抬起头,扑向连接处那扇布满污渍和划痕的小窗。

他急切地、几乎是贪婪地将脸贴在冰冷的玻璃上,视线在迅速后退的站台上慌乱地搜寻。

找到了!

站台的边缘,那米色的身影依旧清晰。

严冬萍抱着还在剧烈抽噎的小雨,站在原地,并没有立刻离开。

她的脸,正朝着列车启动的方向。

隔着迅速拉远的距离和模糊的、布满水汽的肮脏车窗,盛建军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但他似乎看到,在列车加速带起的风中,她额前一缕散落的发丝被吹起,拂过脸颊。

就在那一瞬间,就在盛建军拼命想要捕捉妻子最后一丝表情的瞬间,他仿佛看到 严冬萍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那是一个极其短暂、极其细微的动作。

快得像幻觉,像车窗上水痕扭曲光线造成的错觉。

是如释重负?

是嘲讽?

还是……仅仅是因为抱不动挣扎的女儿而绷紧了嘴角?

盛建军无法分辨。

那模糊的、一闪而过的弧度,像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刺入他因离别而剧痛的心脏深处。

一股寒意,比车厢连接处灌进来的冷风更甚,瞬间从脚底窜上脊背。

他猛地闭上眼,不敢再看。

后背离开冰冷的车厢壁,他颓然地转过身,沉重的帆布背包随着他的动作滑落到脚边,发出一声闷响。

他靠着另一侧同样冰冷油腻的车厢壁,缓缓地、深深地蹲了下去,将脸深深地埋进自己粗糙、带着汗味和灰尘气息的双手里。

站台彻底消失在视野之外。

列车驶离城市,窗外的景色变成了单调的、初春荒芜的田野和灰蒙
蒙的天空。

车厢连接处依旧摇晃着,充斥着各种噪音和气味。

不知过了多久,盛建军才慢慢抬起头。

脸上没有泪痕,只有一种被抽干了所有情绪的、深不见底的疲惫和茫然。

他摸索着,拉开了脚边那个帆布背包最外层的拉链。

手指有些颤抖,在里面摸索了片刻,掏出了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画纸。

他小心翼翼地展开。

画纸的边缘已经有些磨损卷曲。

上面是小雨稚嫩的笔触。

一个歪歪扭扭的大太阳,放射着长短不一的线条。

太阳下面,是一个方方的房子,房子旁边站着三个手拉手的小人。

中间那个最小的小人,脑袋上画着几根竖起的短线,代表头发。

左边那个高大些的小人,被涂上了棕色的衣服(小雨坚持那是爸爸的夹克颜色)。

右边那个小人,则被笨拙地画上了几道弯曲的线条,代表妈妈的头发。

三个小人的脸上,都画着大大的、向上弯起的黑色弧线 那是小雨理解的“笑”。

画的右下角,用更稚嫩的笔迹,歪歪扭扭地写着两个字:“家。

雨。”

盛建军的指尖,带着厚茧,极其轻柔地拂过那三个手拉手的小人,拂过那个大大的、笨拙的“笑”字,最后停留在“家”字上。

纸张粗糙的纹理摩擦着指腹。

他维持着蹲坐的姿势,蜷缩在车厢连接处这个最不起眼的、弥漫着各种浑浊气味的角落里。

高大的身躯缩成一团,额头抵着膝盖,双手紧紧攥着那张薄薄的画纸,像攥着最后一点微弱的火种,试图抵御这铁皮巨兽内部无孔不入的冰冷和喧嚣。

列车呼啸着,坚定不移地驶向北方,驶向那个名为“北京”的、充满未知和辛劳的庞大城市。

车轮碾过铁轨的接缝,发出单调而重复的“哐当……哐当……”声,如同命运沉重的鼓点,敲打在盛建军空旷的心房上。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很久,很久。

直到双腿麻木失去知觉,直到车厢连接处的光线由清冷的晨光变为白昼的明亮,又渐渐染上黄昏的昏黄。

他始终没有动,只是将那张画纸攥得更紧,紧到纸张的边缘深深嵌入掌心,留下几道清晰的、带着墨迹的红色凹痕。

画纸上,三个小人手拉着手,脸上是永恒不变的、大大的、黑色的笑容。

那笑容,在车厢顶部
昏暗灯光的映照下,在盛建军低垂的视线里,显得如此巨大,如此空洞,又如此……遥远。

北京不相信眼泪西二旗城中村的地下室,像一块被遗忘在巨大城市机器缝隙里的霉斑。

空气永远是粘稠的,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混杂着劣质漂白水、陈年潮气、隔壁公共厕所飘来的氨水味,以及无数租客廉价饭菜混杂而成的复杂气息。

这气息无孔不入,附着在墙壁上斑驳脱落的墙皮上,渗透进盛建军那张吱呀作响的单人床铺的棉絮里,甚至钻进他每一次呼吸的深处,成为他在这座城市最初、也最深刻的烙印。

盛建军推开那扇薄得像纸板、漆皮剥落的木门时,一股更浓郁的霉味混合着汗馊味扑面而来。

他几乎是踉跄着撞进去的,沉重的帆布背包从肩头滑落,“咚”地一声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激起一小片灰尘。

他顾不上这些,反手用力甩上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刚从一场生死搏斗中逃脱。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撞击着肋骨,发出沉闷的声响。

汗水像开了闸的洪水,从额角、鬓边、后颈汹涌地淌下,浸透了里面那件廉价棉质T恤的领口和前胸后背,紧紧贴在皮肤上,冰冷又粘腻。

他身上的蓝色外卖工服外套敞开着,拉链不知何时崩开了,歪斜地挂在身上,沾满了不知在哪里蹭上的灰黑色污迹。

两条腿像是灌满了沉重的铅块,又像是被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反复穿刺,从膝盖骨深处传来一阵阵尖锐、钻心的刺痛,伴随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部,带来火辣辣的灼烧感。

他慢慢滑坐到地上,后背贴着冰凉的门板,试图汲取一丝凉意来平息身体里翻江倒海般的燥热和疼痛。

视线有些模糊,汗水流进眼睛里,带来一阵刺痛。

他抬起手,用同样沾满灰尘和汗水的袖子胡乱抹了一把脸。

累。

深入骨髓的累。

一种掏空了所有力气,连灵魂都被挤压得变了形的疲惫。

今天跑了多少单?

他脑子里一片混沌,数字像受惊的鱼群在浑浊的水里乱窜。

三十七?

还是三十九?

他记不清了。

只记得从早上六点被闹钟惊醒,囫囵吞下两个冰冷的馒头开始,他的双腿就像上了发条的机
器,再也没有停歇过。

早高峰的写字楼,午间的商场,傍晚的老旧居民区……他穿梭在电梯停摆的楼梯间,奔跑在车流汹涌的十字路口,像一只不知疲倦的工蚁,背负着沉重的保温箱,追逐着手机屏幕上不断跳动、催促的倒计时。

最要命的是那些没有电梯的老楼。

六层,七层,甚至九层。

他一级一级地往上爬,沉重的保温箱勒在肩上,每一次抬腿,膝盖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汗水模糊了视线,喉咙干得像要冒烟,肺叶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扩张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

爬到顶楼,敲开门,递上餐盒,挤出职业性的、肌肉僵硬的微笑,说一句“祝您用餐愉快”,然后转身,再一级一级地往下冲,冲向下一单,冲向下一座等待攀爬的高楼。

膝盖的疼痛越来越清晰,像有无数根细小的针在里面搅动。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揉捏左膝,触手一片滚烫,关节处肿胀得厉害。

他知道,这是老毛病了,积劳成疾的积液。

医生说过要休息,要治疗。

休息?

治疗?

他咧了咧嘴,一个无声的、苦涩的弧度在汗湿的脸上扯开。

休息一天,就意味着少赚一天的钱。

少赚一天的钱,就意味着……他不敢深想下去。

目光落在脚边那个鼓鼓囊囊的帆布背包上。

他挣扎着伸出手,拉开最外层的拉链,手指在里面摸索着,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

指尖触碰到那叠熟悉的、边缘已经有些磨损卷曲的画纸。

他顿了顿,没有立刻拿出来。

只是感受着那粗糙纸张的触感,仿佛能从中汲取到一丝微弱的力量。

他扶着门板,艰难地站起身。

双腿的酸痛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他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房间中央那张唯一的、摇摇晃晃的旧桌子旁。

桌子上堆放着杂物:半袋没吃完的挂面,一包榨菜,一个掉了漆的搪瓷缸子,还有一部屏幕裂了条细缝的旧手机。

他拿起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时间:晚上十点四十七分。

还有一条未读信息,是平台发来的今日结算单。

他点开,一串数字跳入眼帘:今日完成单量:38单。

基础配送费:152元。

超时扣款:-15元(因电梯故障爬楼导致两单超时)。

顾客打赏:+5元。

实收金额:142元。


142元。

盛建军盯着这个数字,看了很久。

汗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一小片模糊的水渍。

142元。

这是他今天爬了不知多少层楼,跑了不知多少公里,膝盖疼得像要碎掉,换来的。

他默默计算着:房租一天30(这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吃饭就算最省,一天也要15块(馒头榨菜挂面),电话费、流量费……七七八八扣下来,能攒下的……他放下手机,动作有些迟缓。

然后,他弯下腰,开始解身上那件脏污的蓝色外卖工服外套的扣子。

手指因为脱力和酸痛而微微颤抖,解了好几下才解开。

脱下外套,里面那件灰色棉T恤已经完全湿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他因为长期奔波而显得精瘦却结实的身体轮廓。

他随手将湿透的外套搭在椅背上,那衣服沉甸甸的,仿佛吸饱了汗水。

他走到墙角那个用砖头垫着一块木板充当的“简易衣柜”前,打开一个同样破旧的、印着褪色广告的旅行袋。

袋子里面是几件叠得还算整齐的换洗衣物,最上面放着一个厚厚的、用牛皮纸仔细包好的本子。

盛建军拿出那个本子,走回桌边坐下。

他小心翼翼地揭开牛皮纸,露出里面一个深蓝色封面的硬壳笔记本。

封面上用黑色记号笔工整地写着几个字:“小雨成长基金”。

他翻开本子。

扉页上贴着一张小小的、有些模糊的照片,是女儿小雨百日时拍的,咧着没牙的小嘴笑。

盛建军的指尖在那小小的笑脸上轻轻拂过,眼神里闪过一丝柔软的痛楚。

他翻过扉页,后面是密密麻麻的记录。

每一页都用直尺打好了格子,日期、收入金额、支出项目、结余金额,一笔一笔,清晰无比。

字迹不算漂亮,但极其工整,透着一股近乎执拗的认真。

他拿起桌上那支笔帽已经裂开的圆珠笔,拧开笔帽,在本子最新一页的空白处,郑重地写下今天的日期:2019年4月12日。

然后,在“收入金额”那一栏,他用力地、一笔一划地写下:142.00。

他停下笔,看着那个数字。

142。

它孤零零地躺在那里,显得有些单薄。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翻回前面几页。

过去的记录清晰地展现在眼前:4月11日,128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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