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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芯片里的谋杀犯林哲热门

余嘉汐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丈夫意外去世后,我买下了他的记忆芯片。起初只是重温他的童年趣事和大学恋爱。渐渐地,他的记忆开始覆盖我的日常。我发现自己回不自觉的选择他的喜好吃、喝。我发现自己会在半夜用他的笔迹写实验记录。直到他的记忆完全占据主导的那天,镜中的“我”笑了:“亲爱的,我的死亡根本不是意外。”“而是我们意识转移实验的最后一步。”“现在,该把你的身体还给我了。”————冰冷的触感紧贴在我的太阳穴上,像两条盘踞的金属毒蛇。金属探头被固定在那里,细微的嗡鸣声钻进颅骨,贴着骨头缝隙游走,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频率。我躺在“忆境复现”服务中心这张昂贵的诊疗椅上,皮革光滑得没有一丝褶皱,却冷硬得像块铁板。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刺鼻味道,还混杂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电子元件...

主角:林哲热门   更新:2025-05-29 15:5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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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林哲热门的其他类型小说《记忆芯片里的谋杀犯林哲热门》,由网络作家“余嘉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丈夫意外去世后,我买下了他的记忆芯片。起初只是重温他的童年趣事和大学恋爱。渐渐地,他的记忆开始覆盖我的日常。我发现自己回不自觉的选择他的喜好吃、喝。我发现自己会在半夜用他的笔迹写实验记录。直到他的记忆完全占据主导的那天,镜中的“我”笑了:“亲爱的,我的死亡根本不是意外。”“而是我们意识转移实验的最后一步。”“现在,该把你的身体还给我了。”————冰冷的触感紧贴在我的太阳穴上,像两条盘踞的金属毒蛇。金属探头被固定在那里,细微的嗡鸣声钻进颅骨,贴着骨头缝隙游走,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频率。我躺在“忆境复现”服务中心这张昂贵的诊疗椅上,皮革光滑得没有一丝褶皱,却冷硬得像块铁板。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刺鼻味道,还混杂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电子元件...

《记忆芯片里的谋杀犯林哲热门》精彩片段

丈夫意外去世后,我买下了他的记忆芯片。

起初只是重温他的童年趣事和大学恋爱。

渐渐地,他的记忆开始覆盖我的日常。

我发现自己回不自觉的选择他的喜好吃、喝。

我发现自己会在半夜用他的笔迹写实验记录。

直到他的记忆完全占据主导的那天,镜中的“我”笑了:“亲爱的,我的死亡根本不是意外。”

“而是我们意识转移实验的最后一步。”

“现在,该把你的身体还给我了。”

————冰冷的触感紧贴在我的太阳穴上,像两条盘踞的金属毒蛇。

金属探头被固定在那里,细微的嗡鸣声钻进颅骨,贴着骨头缝隙游走,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频率。

我躺在“忆境复现”服务中心这张昂贵的诊疗椅上,皮革光滑得没有一丝褶皱,却冷硬得像块铁板。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刺鼻味道,还混杂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电子元件烧糊的焦糊气。

我攥紧的手指,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留下几个清晰的月牙印子,细小的疼痛感像锚点,勉强拽着我漂浮的意识,不让我沉入那片由林哲的记忆构成的、未知的深海里。

“苏女士,请尽量放松。”

隔着厚厚的隔音玻璃,技术员的声音经过扩音器传来,嗡嗡的,带着一种非人的空洞感。

“芯片植入过程非常安全,初期融合可能会有轻微不适,这属于正常现象。”

他操作着复杂的控制台,指示灯闪烁不定,映照在他毫无波澜的脸上。

安全?

我心底无声地嗤笑一声。

他们把一个人的灵魂——或者说,一个人存在过的所有印记——压缩进一块小小的硅晶片里,再强行塞进另一个活人的大脑,然后告诉我这很“安全”?

荒谬感像冰冷的潮水,漫过我的脚踝,向上蔓延。

可这荒谬,是我如今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林哲走了。

那个会笨拙地给我煎糊鸡蛋、会在深夜抱着我低声讲冷笑话、会在实验室里专注得忘记时间的人,被一场冰冷彻骨、毫无道理可言的交通意外碾碎了。

警察公式化的通知,医院太平间里那张被白布覆盖的、毫无生气的脸……世界在我眼前骤然失重、崩裂,碎成一片片尖锐的玻璃渣。

每一口呼吸都像吞下刀片。

“忆境复现”的广告铺天盖地,像秃鹫嗅到了死亡
的气息。

他们说,这是告别痛苦、延续情感的最新科技。

购买逝者的记忆芯片,就能再次“看见”他们,“感受”他们,“拥有”他们。

多么诱人的陷阱。

我需要他,哪怕只是一些碎片,一些回响,一些证明他存在过的证据。

我需要这些来堵住我心上那个不断漏风的、巨大的窟窿。

所以,我来了,签下了那份厚厚的、充斥着免责条款的协议,支付了那笔足以掏空林哲保险赔偿金的费用。

“倒数,三、二、一……意识桥接启动。”

嗡鸣声陡然拔高,尖锐地刺穿我的耳膜,直冲脑髓。

眼前瞬间被一片炫目的白光吞噬,无边无际,纯粹得令人窒息。

我感觉自己像一粒尘埃,被猛地抛进了光速飞行的隧道。

没有方向,没有重力,只有急速下坠的失重感和撕裂感。

剧烈的眩晕让我胃里翻江倒海,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料。

就在我几乎以为自己要被这强光撕裂、意识彻底消散时,白光骤然褪去。

色彩和声音,像被猛地拧开的水龙头,轰然涌入。

眼前是刺眼的、带着金色光晕的夏日午后阳光。

蝉鸣震耳欲聋,仿佛成千上万只小锤子在疯狂敲打。

一个瘦小的男孩,穿着洗得发白、明显不合身的蓝色背心,光着脚丫,正在一片被阳光晒得滚烫的泥地上奋力奔跑。

他跑得那么用力,小小的身体几乎要扑倒在地,脸上却洋溢着一种纯粹的、近乎疯狂的快乐。

汗珠顺着他脏兮兮的脸颊滚落,在阳光下亮晶晶的。

他一边跑,一边回头张望,气喘吁吁地大喊着:“妈!

妈!

你看!

我跑得最快!

我赢了!”

声音清脆,带着孩童特有的稚嫩和得意。

他身后,几个同样衣衫不整、满头大汗的男孩正大呼小叫地追赶着。

是林哲。

七岁的林哲。

那个他无数次向我提起的、在南方小县城里摸鱼爬树、无忧无虑的童年。

一股陌生又滚烫的暖流猛地冲垮了我心上的堤坝,泪水毫无预兆地决堤而出,汹涌地滚落脸颊。

我像个溺水者,贪婪地呼吸着这片记忆里的空气,空气里仿佛还残留着阳光晒热泥土的干燥气息,混杂着青草和汗水的气味。

我“看”着他摔倒,膝盖磕破渗出血珠,他撇撇嘴,却没哭,自己爬起来拍拍土,又继续笑着冲
向前方。

那份纯粹的生机,那份林哲早已遗失在岁月长河里的、属于田野的自由,烫得我的心口发疼,却也带来一种近乎虚脱的慰藉。

他在这里。

至少,一部分的他,还在这里。

光影流转,场景骤然切换。

大学时代的老旧阶梯教室,空气里弥漫着书本纸张和陈旧木头的混合气味。

窗外高大的梧桐树叶在风中哗哗作响。

讲台上,头发花白的老教授正用催眠般的语调念着枯燥的公式。

我的视角——或者说,林哲当时的视角——不由自主地、一遍又一遍地飘向斜前方。

那里坐着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穿着简单的白色棉布裙,纤细的脖颈微微弯着,露出一段白皙的弧度。

阳光透过窗棂,在她垂落的发丝上跳跃,勾勒出一个柔和的、毛茸茸的光晕。

她似乎察觉到背后的注视,侧过脸,飞快地瞥了一眼。

心脏在胸腔里猛地一跳,一种青涩的、带着甜味的悸动瞬间席卷了林哲当时所有的感官,也毫无保留地传递给了我。

那是第一次。

第一次在无机化学课上,他隔着好几排座位,看到了那个后来成为他妻子的女孩——我。

视角里,那个“我”的侧脸微微泛红,又迅速低下头,假装专注地看着摊开的课本,手指却无意识地绞着书页的一角。

那份属于林哲的、笨拙又炽热的初次心动,跨越了生死和时空,再一次清晰地烙印在我的感知里。

我沉浸在这偷来的甜蜜里,几乎忘记了现实的冰冷。

那一刻,他记忆的温度,就是我赖以生存的氧气。

起初的日子,像是沉入了一个温暖的琥珀。

林哲的记忆碎片,如同精心剪辑的电影片段,在我清醒的间隙或半梦半醒之间浮现。

大多是那些明亮的、带着情感温度的瞬间:他第一次笨拙地给我做生日蛋糕,面粉糊了一脸;我们挤在租来的小公寓里,听着窗外冬夜的寒风,分享一碗热气腾腾的泡面;他在实验室里熬了几个通宵终于拿到关键数据时,孩子般兴奋地给我打电话报喜……这些闪回如此真实,带着他特有的气息和情感温度,填补着现实巨大的空洞。

我像收集露珠一样收集着这些碎片,贪婪地吮吸着这份虚幻的慰藉。

他好像真的回来了,以一种更私密、更永恒的方式,
住进了我的脑海。

然而,蜜月期短暂得令人心碎。

那些属于林哲的、更庞大的、更日常的记忆洪流,开始无声无息地漫过堤岸,侵蚀我的领地。

最开始是细微的错位感。

在超市里,我会不自觉地走向摆放速溶咖啡的货架,拿起他惯喝的那个廉价牌子——一种我曾嫌味道像焦糊木屑、深恶痛绝的饮料。

拿起的一瞬间,我才猛地惊觉,手指僵在半空,像被烫到一样缩回。

家里的水杯,我明明习惯放在左手边的柜子里,某天清晨,却发现自己下意识地在右手边的位置摸索。

这些小小的、毫无逻辑的偏差,像水滴落在皮肤上,起初只是凉意,渐渐汇聚成一股令人不安的暗流。

接着,是声音。

那些声音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清晰地在我自己的意识深处响起。

<是他低沉、略带沙哑的语调,带着一种思考时的独特韵律。

“数据模型需要优化……参数阈值设得还是太保守了……”这个念头会毫无预兆地冒出来,像一条滑腻的蛇,盘踞在我思考的间隙。

这声音如此清晰,如此“林哲”,它不属于我!

恐慌第一次像冰冷的藤蔓,缠上了我的心脏。

我用力甩头,试图驱散这异样的“回音”,但它只是暂时沉寂,如同潜伏在深水下的阴影。

然后是梦境。

不再是温馨的片段闪回,而是变成了冗长、枯燥、逻辑严密的“工作汇报”。

梦里,我(或者说是“他”)站在一个巨大而冰冷的虚拟操作台前,周围悬浮着无数闪烁的复杂图表和数据流。

我的手指(或者说“他”的手指)在空气中快速滑动、点选,将不同的神经突触模型进行叠加、碰撞、推演。

大脑高速运转,分析着海量的模拟信号传导速率、干扰阈值、意识同步率……那些术语冰冷坚硬,带着金属的质感和电流的腥气,每一个推导步骤都清晰得可怕,充满了林哲特有的严谨和某种近乎偏执的专注。

我像一个被禁锢在驾驶舱里的乘客,被迫全程“观看”这场宏大而陌生的意识实验推演,无法醒来,无法逃离。

每次从这样的噩梦中挣扎着惊醒,浑身都被冷汗浸透,心脏狂跳得像是要冲破胸腔,而那种被强行灌输的、不属于我的疲惫感和精神上的巨大消
耗,却真实地残留着,沉重得如同灌了铅。

醒来后的世界一片模糊,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我是谁?

这具身体里,现在主导的,究竟是谁的意识?

异化的高潮,在一个死寂的深夜猝然降临。

又是那个冰冷实验室的噩梦。

数据流像狂暴的银色瀑布冲刷着意识。

一个尖锐的警报声在虚拟空间中炸响——某个关键节点突然过载,代表意识同步率的曲线疯狂飙升,突破了预设的红色警戒线,发出刺目的红光!

虚拟操作台上,一个核心的神经映射模块在刺耳的蜂鸣声中爆出刺眼的电火花,虚拟的“火焰”瞬间吞噬了它!

我在梦中惊恐地“看着”这一切发生,一种毁灭性的预感攫住了我。

几乎是同时,现实中,我猛地从床上坐起!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睡衣被冷汗紧紧贴在冰冷的皮肤上。

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惨淡的月光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

刚才梦中那场“灾难”的每一个细节都历历在目,带着灼热的余烬烙印在脑海里。

一种无法抑制的、冰冷而强烈的冲动支配了我的身体。

我像被无形的线操控的木偶,掀开被子,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径直走向书房。

没有开灯。

月光透过百叶窗,在书桌上投下道道惨白的光栅。

我拉开书桌最底层的抽屉,里面安静地躺着一本厚重的、林哲生前专用的黑色硬皮实验记录本,还有一支他用了很多年、笔身被磨得发亮的金属钢笔。

这动作如此自然,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我坐下,拧开笔帽。

月光下,我的左手(林哲是左撇子)以一种我从未有过的、异常流畅而稳定的姿态握住了笔。

笔尖落在空白的纸页上,开始移动。

沙沙沙……寂静的房间里,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细微声响,带着一种冷酷的韵律。

我惊恐地睁大眼睛,看着那只完全不受我控制的左手,在惨白的月光下,书写出工整、严谨、带着林哲特有笔锋的方块字。

那字迹,我曾在无数份实验报告、甚至我们共同签名的结婚登记书上见过,熟悉得刻骨铭心!

它此刻却像鬼魅的符咒,从我的指尖流淌出来。

“记录时间:XX年X月X日,凌晨03:17。”

左手的笔迹清晰刻印,“节点:同步率临界突破
模拟(第7次迭代)。

现象:预设核心映射模块(编号Cortex-7)于模拟压力峰值下发生不可逆过载崩溃,伴随意识流逆向冲击波……”笔尖没有一丝停顿,流畅地记录着那个噩梦中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冰冷的技术参数,每一个精确的失败原因分析。

那份冷静,那份置身事外的客观,那份属于林哲的、研究者的冷酷审视,正通过我的手指,我的笔,肆无忌惮地流淌出来!

巨大的恐惧像冰水,瞬间从头顶浇下,冻结了血液。

我想尖叫,想扔掉那支该死的笔,想把自己的左手砍断!

但我的身体被牢牢钉在椅子上,右手徒劳地、痉挛般抓住疯狂书写的左手手腕,指甲深深掐进皮肉里,却无法撼动分毫。

那只左手,属于林哲意志的左手,力量大得惊人,稳定得可怕。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两种意志在我狭窄的颅腔内激烈地冲撞、撕扯。

我的意识在尖叫、在抵抗,像一个溺水者拼命想浮出水面;而另一股冰冷、庞大、逻辑严密的意志,正带着压倒性的力量,一寸寸地侵蚀、覆盖、接管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在纸页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那沙沙的书写声,在死寂的夜里,如同丧钟的倒计时。

笔尖终于停下。

最后一行字迹落在纸上:“结论:原型体耐受性验证失败,但逆向冲击波路径稳定,指向最终方案可行性。

需实体场验证。”

写完了。

左手松开钢笔,发出轻微的“咔哒”声,落在桌面上。

那股强行支撑着我的、冰冷的意志力如同潮水般骤然退去。

剧烈的眩晕和虚脱感排山倒海般袭来,眼前阵阵发黑。

我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瘫软在冰冷的椅子里,大口喘着粗气,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冷汗湿透了睡衣,黏腻冰冷。

我死死盯着月光下摊开的那页纸,上面密密麻麻爬满了林哲的笔迹,记录着一个我完全陌生、却似乎以我的大脑和身体为实验场的恐怖项目。

这不是记忆碎片。

这不是简单的覆盖。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入侵和夺舍!

彻骨的寒意,比这深夜更冷,终于穿透了自欺欺人的迷雾,将我彻底冻僵。

接下来的日子,成了绝望的拉锯战。

清醒的“我”所占的时
间窗格越来越窄,如同信号不良的频道,画面闪烁不定,随时可能被彻底覆盖。

林哲的意识像一种强效的、不断增殖的病毒,在我的神经突触间疯狂复制、链接。

他不再满足于夜晚的渗透和肢体的短暂操控。

白天,我的行为举止开始出现越来越多、无法掩饰的异样。

我会在泡茶时,下意识地拿出林哲最喜欢的廉价茶包,用滚烫的开水直接冲泡,而不是我习惯的温水和精致花茶。

当苦涩粗糙的液体滑过喉咙,我才猛地呛咳起来,意识到这根本不是我的选择。

对着镜子梳头时,镜中的女人会突然露出一个极其陌生、带着林哲式温和却又疏离的微笑,眼神专注地凝视着镜面深处,仿佛在评估一件精密仪器的运行状态。

那眼神让我毛骨悚然。

更可怕的是语言。

和同事通电话时,我的口腔肌肉会不受控制地扭曲,吐出的句子结构严谨、逻辑分明,充满了林哲惯用的那些晦涩的技术术语和转折词——“鉴于”、“然而”、“从数据层面看”、“需要强调的是”……同事在电话那头沉默几秒,小心翼翼地问:“苏婉?

你……没事吧?

听起来有点……不太像你?”

我只能慌乱地找借口挂断电话,手心全是冷汗。

每一次这样的“失控”,都像一把钝刀,在缓慢地凌迟我残存的自我意识。

我能感觉到“他”在熟悉这具身体,在调试神经接口,在耐心地等待一个彻底完成“覆盖”的临界点。

而我,被困在这具逐渐陌生的躯壳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边界一寸寸失守,像一个绝望的守城者看着城墙在无声中片片剥落。

最终的时刻,在一个毫无征兆的傍晚降临。

夕阳的余晖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将整个客厅染成一片浓郁、粘稠的血红色。

我刚从一场短暂的、被林哲记忆碎片占据的恍惚中挣脱出来,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厨房,想倒杯水压一压喉咙里翻涌的恶心感。

经过玄关那面巨大的穿衣镜时,眼角的余光不经意地扫过镜面。

脚步,瞬间凝固。

镜子里映出的,是我的身体,穿着我常穿的米白色家居服。

但那张脸……那张脸的表情,却让我浑身的血液在刹那间冻结!

那不是我。

镜中的“我”,嘴角正向上勾起一个弧度。


笑容温和、熟悉,带着林哲特有的、仿佛能包容一切的暖意,甚至眼角也弯出了他思考时常有的细微纹路。

然而,在这暖意之下,却浸透着一股令人骨髓发寒的冰冷和一种……掌控一切的、近乎悲悯的从容。

镜中的那双眼睛,不再是我熟悉的眼睛。

它们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里面翻涌着林哲灵魂深处那片复杂幽暗的海水——有疲惫,有狂热的专注,有历经千辛万苦抵达目标的释然,还有一丝……一丝对镜中这个正在惊骇欲绝地看着“他”的、残存意识的、近乎残酷的审视。

时间在那一刻被无限拉长、扭曲。

夕阳的红光凝固在镜面上,像一层半干的血痂。

我全身的神经仿佛被瞬间抽紧,发出无声的哀鸣,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逃离,身体却沉重得像被浇筑在水泥里,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看着镜子里那个顶着我的脸、却散发着林哲灵魂气息的“存在”。

“苏婉,”镜中的“我”开口了。

声音依然是我的声线,但每一个吐字的韵律、气息的停顿、音调的起伏,都彻底变成了林哲!

那声音低沉、稳定,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平静,清晰地穿透凝固的空气,砸在我的耳膜上,也砸碎了我最后一丝自欺欺人的幻想。

“别怕。”

那温和的语调,此刻听来无异于最恶毒的嘲讽。

“我的死亡,”镜中的“林哲”继续说着,语气平静得像在叙述一个与己无关的实验结果,“根本不是意外。”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锥,狠狠凿进我的心脏。

“那是我们意识转移实验——‘彼岸桥’计划——最关键、也是最后一步的必要条件。”

他微微侧了侧头,动作带着林哲标志性的思考习惯,“‘死亡’带来的强烈意识波动峰值,是唯一能瞬间冲垮生体与意识芯片之间所有预设防火墙的钥匙。

它制造了一个完美的、不可复制的‘窗口期’。

只有通过它,意识才能完整地、无损地跃迁。”

他顿了顿,镜中的目光,带着一种研究者面对成功实验品的复杂审视,落在我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上。

“现在,”那声音清晰地宣告,带着一种终结的意味,“漫长的测试和调试终于完成了。

数据完美,融合稳定。”

镜中那张属于我的脸
,缓缓绽放出一个更清晰、更完整的、属于林哲的笑容,温和得令人心胆俱裂。

“该把你的身体,完整地,还给我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而庞大的意志,如同从深海最底层轰然爆发的海啸,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彻底吞没了我仅存的、摇摇欲坠的意识堤坝!

它不再是渗透,不再是侵蚀,而是纯粹的、宣告主权般的覆盖和接管!

“不——!!!”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啸从我喉咙里迸发出来,像濒死野兽最后的哀嚎,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又被更深的寂静吞噬。

我的右手猛地抬起,痉挛般抓向自己的喉咙,指甲深深陷入皮肉,试图阻止那被强行灌入的、属于林哲的意志发出声音。

然而,那只手在半空中被一股更强的力量——来自我身体内部的力量——强行压制、扭转。

它以一种与我意志完全相悖的、平稳而坚定的轨迹落下,最终只是轻轻整理了一下家居服的领口,动作从容优雅,带着林哲特有的、一丝不苟的强迫症式的整洁感。

反抗的意志,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脆弱得像一层薄冰。

林哲的意识,那经过无数次模拟、调试、优化的冰冷程序,早已根植于这具被他亲手“调试”过的身体的最底层。

我的挣扎,如同螳臂当车,瞬间被碾得粉碎。

视野开始剧烈地扭曲、旋转。

天花板上的吊灯分裂成无数旋转的光斑,墙壁像融化的蜡一样流淌、变形。

身体的控制权被粗暴地、彻底地剥离。

我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抛出舱外的宇航员,在冰冷的虚空中无助地翻滚、下坠。

最后一点属于“苏婉”的感知——客厅里残留的晚餐气息、指尖触碰到的冰冷地板、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的钝痛——如同被拉远的镜头,迅速变得模糊、稀薄,最终被一片纯粹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彻底吞噬。

黑暗。

绝对的、没有尽头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一丝微弱的光感刺破了浓墨般的黑。

像潜水者终于挣扎着浮向水面,沉重的眼皮被一股外来的力量强行撑开。

视野是模糊的,仿佛隔着一层浑浊的磨砂玻璃。

光线刺眼。

我(或者说,这具身体)正坐在一张冰冷坚硬的金属
椅上。

环顾四周,是林哲那个被他严格上锁、我从未被允许进入的私人实验室深处。

这里的一切都异常整洁,泛着金属和塑料特有的冷光。

各种从未见过的、结构精密的仪器安静地运行着,指示灯规律地闪烁,发出低微的嗡鸣。

空气里弥漫着臭氧和某种特殊冷却液混合的、略带甜腥的冰冷气味。

身体在动。

我的视角——现在更像一个被囚禁在囚笼里的旁观者——看到“我”的双手(此刻完全由林哲的意志操控)正熟练地在面前一个巨大的、布满复杂接口和触摸屏的控制台上操作着。

指尖快速而精准地划过屏幕,调出层层叠叠的窗口,上面滚动着瀑布般的神经信号图谱、意识流波动数据、生理参数监控……全是“彼岸桥”计划的运行日志和分析报告。

“身体机能适配度99.8%……”一个清晰、冷静的念头直接在我意识的残响中浮现,那是林哲在进行内部评估,“神经接口响应延迟低于预期阈值……核心记忆融合区域稳定……未检测到显著排异反应……”那份属于研究者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精确和满意,像冰冷的钢针,刺穿着我最后的感知。

“我”的左手抬起,伸向控制台最中心的一个区域。

那里有一个设计独特的双重安全锁装置。

它需要两套完全不同的生物密钥——一套是视网膜扫描,另一套,则是同时通过指纹和掌纹静脉双重验证。

这分明是为两个人共同操作设计的终极安全闸门!

视网膜扫描仪发出柔和的蓝光。

“我”的身体微微前倾,将右眼对准扫描口。

蓝光扫过。

冰冷的电子音响起:“虹膜特征匹配:林哲。”

紧接着,旁边的掌静脉扫描区亮起红光。

“我”的右手平静地覆了上去,指尖按在指定的指纹识别区。

扫描光束扫过手掌的脉络。

“掌静脉特征匹配:苏婉。”

“指纹特征匹配:苏婉。”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毫无波澜地宣判着这具身体此刻荒诞的所有权。

“生物密钥验证通过。

一级安全锁解除。”

控制台中央亮起一个幽绿色的指示灯。

“我”的双手没有停顿,立刻移向控制台两侧升起的两个独立操作面板。

屏幕上,同时弹出两个截然不同的、闪烁着猩红警示框的最终确认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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