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张恩玲肯德基的其他类型小说《促销员与白领:1998盛夏响的BB机张恩玲肯德基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望鹭飞”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1蒸笼里的孤岛1998年6月的福州,仿佛被造物主失手打翻的熔炉,正午十二点的五一广场,是这熔炉最炽热的炉心。阳光不再是光线,而是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带着臭氧层也无法阻隔的蛮横,狠狠扎向大地。花岗岩地砖蒸腾起肉眼可见的、扭曲视线的热浪,空气粘稠得如同滚烫的糖浆,每一次呼吸都灼烧着鼻腔。无处不在的柏油融化气味,混合着汽车尾气的浊臭,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属于工业时代盛夏的独特气息。广场边缘那几株盘根错节的老榕树,是这片酷热荒漠中仅存的绿洲,却也成了蝉群疯狂宣泄燥热的舞台。那震耳欲聋的嘶鸣,不再是生命的欢歌,而是绝望的呐喊,一波接一波,固执地撞击着每一个过路人的耳膜,试图将那份无处可逃的焦躁刻进他们的骨髓里。张恩玲就站在这蒸笼的中心。脖颈上那...
《促销员与白领:1998盛夏响的BB机张恩玲肯德基前文+后续》精彩片段
1 蒸笼里的孤岛1998年6月的福州,仿佛被造物主失手打翻的熔炉,正午十二点的五一广场,是这熔炉最炽热的炉心。
阳光不再是光线,而是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带着臭氧层也无法阻隔的蛮横,狠狠扎向大地。
花岗岩地砖蒸腾起肉眼可见的、扭曲视线的热浪,空气粘稠得如同滚烫的糖浆,每一次呼吸都灼烧着鼻腔。
无处不在的柏油融化气味,混合着汽车尾气的浊臭,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属于工业时代盛夏的独特气息。
广场边缘那几株盘根错节的老榕树,是这片酷热荒漠中仅存的绿洲,却也成了蝉群疯狂宣泄燥热的舞台。
那震耳欲聋的嘶鸣,不再是生命的欢歌,而是绝望的呐喊,一波接一波,固执地撞击着每一个过路人的耳膜,试图将那份无处可逃的焦躁刻进他们的骨髓里。
张恩玲就站在这蒸笼的中心。
脖颈上那条褪成灰粉色的毛巾,是她与酷热唯一的脆弱屏障,吸饱了汗水,沉甸甸地贴在皮肤上。
脚边那个掉了几块搪瓷的旧茶缸里,盛着她凌晨五点就在狭小逼仄的公用厨房里守着煤炉熬煮的凉茶。
母亲托人从乡下捎来的老陈皮和晒干的薄荷叶,在滚水里翻腾了几个小时,才萃取出那一点点聊胜于无的清凉。
此刻,茶水早已失了温度,水面可怜巴巴地漂浮着几片被烈日榨干了生机的茶叶,像她此刻疲惫的心。
膝盖处打着深蓝色补丁的工装裤,裤脚为了散热高高卷到汗湿的小腿肚,露出被蚊虫反复叮咬后留下的红肿印记,有些地方甚至被指甲挠破了皮,渗着细小的血珠。
脚上那双洗得发硬的白色帆布鞋,鞋头磨得几乎透明,灰色的内衬布料狼狈地探出头,诉说着主人奔波的艰辛。
正对面,百货公司那巨大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如同一面巨大的、扭曲的哈哈镜,不仅将烈日的威力成倍聚焦、反射,更将两个世界切割得泾渭分明。
透过那层冰冷的光滑表面,张恩玲能清晰地看到她的同事们——那些穿着统一制服的促销员,此刻正惬意地躲在全天候冷气开放的肯德基里。
他们靠在柔软的红色卡座上,面前是冒着冷气的、杯壁凝结着水珠的可乐,金黄色的薯条堆在印着肯德基爷爷头像的纸
盒里。
他们的笑声隔着玻璃隐隐传来,是那么轻松、欢快,仿佛外面那个灼热的世界与他们毫不相干。
而她的脚下,那个廉价的塑料筐边缘,在烈日的炙烤下已经微微发软、变形。
筐里,遮阳帽、便携小风扇、防晒冰袖,这些号称“夏日必备”的商品,整齐地码放着,塑料包装在强光下反射出廉价而刺眼的光泽,与她此刻的处境形成刺目的对比——它们是商品,是希望,也是她无法企及的“清凉”本身。
“30元带走三样,夏日必备!”
她的声音早已不是清亮,而是像被砂纸反复打磨过一般粗粝沙哑。
每一次张口,从干涸的喉咙深处挤出声音,都伴随着火辣辣的疼痛,仿佛有细小的刀片在刮擦。
然而,她的身体却训练有素地保持着一种近乎本能的姿态。
每当有行人的影子掠过她的视野,哪怕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她都会像被无形的线猛地一扯,瞬间挺直那被疲惫压得有些佝偻的腰背,脸上条件反射般地绽开一个灿烂到近乎夸张的笑容,那双原本写满疲惫的眼睛里,瞬间被满满的、小心翼翼的期待点亮。
可惜,大多数行人都像被热浪烫了脚,步履匆匆,目光或麻木地直视前方,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飞快扫过她,随即加速离开。
偶尔有稍作停留的,也只是瞥一眼筐里的廉价商品,便摇头走开。
一个穿着花里胡哨短袖衬衫、腋下夹着公文包的男人,被她拦了一下,立刻不耐烦地挥手驱赶,像驱赶一只恼人的苍蝇:“去去去,没空!
别挡道!”
张恩玲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脚下那双薄底的塑料凉鞋,清晰地传来花岗岩地砖滚烫的温度,那灼热感瞬间穿透鞋底,烫得她脚心一缩,一阵尖锐的疼痛直冲头顶。
她只是轻轻抿了抿早已干裂起皮的嘴唇,强行将喉头的哽咽和脚底的刺痛压下去,嘴角再次努力地向上扬起,仿佛那笑容是焊在脸上的。
几缕被汗水浸透的碎发,黏在汗湿的额角和脸颊,随着她再次挺直身体的微小动作,轻轻晃动了一下。
就在这时,远处那栋气派的写字楼旋转门,如同一个疲惫的巨兽,缓缓“吐”出一群衣着整齐的上班族。
西装革履,步履匆匆,汇入午休的人潮。
人群之
中,一个身影却显得格格不入。
他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公文包,领带歪歪斜斜地挂在脖子上,白得有些晃眼的衬衫后背,洇出大片深色的汗渍,紧紧贴着脊背的曲线。
他抬起手臂,用手掌遮挡着刺目的阳光,眉头紧锁,目光急切地搜寻着公交站的方向,脚步匆忙得有些踉跄。
就是这样一个狼狈又普通的身影,在张恩玲疲惫的视野里,却像一道微弱的光。
她几乎是屏住了呼吸,心脏在胸腔里不规律地跳动着,攥着传单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那传单的边角,在无数次递出和收回的摩擦中,早已卷曲磨损。
她深吸了一口滚烫的空气,仿佛汲取了某种孤注一掷的勇气,迈开酸胀的双腿,小跑着迎了上去。
她的帆布鞋踩在滚烫的地砖上,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烙铁上,但她顾不上了。
2 纸条上的星火“先生……要看看吗?”
张恩玲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紧张、期待和长久嘶喊后的虚弱混合而成的音调。
她将那张卷了边的传单递到那人面前,指尖上还残留着清晨搬运货物时蹭上的黑灰污渍,与她此刻努力维持的整洁形象形成一种令人心酸的对比。
那人猛地停下脚步,有些诧异地看向她。
张恩玲这才看清他的脸。
很年轻,比她想象的要年轻许多,清瘦的脸庞被阳光晒得微微发红,鼻梁上架着一副半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在最初的茫然之后,很快沉淀为一种温和的好奇,静静地打量着她,没有预想中的不耐烦或漠然。
她定了定神,开始介绍那些她已重复了无数遍的商品特点,声音依旧沙哑,却努力保持着清晰:“这个冰袖很凉快的,里面是冰丝……风扇可以随身带……”她的话语像设定好的程序,流畅却缺少生气。
然而,就在她介绍防晒冰袖时,那年轻男人的目光,却突然越过了她手中的商品,落在了她裸露的脖颈和衣领下的锁骨处。
那里,被阳光无情地烙印出一道泾渭分明的分界线——衣领覆盖的皮肤是原本的、偏白皙的颜色,而暴露在外的部分,则呈现出一种深红近褐的晒伤痕迹,边缘甚至有些脱皮。
这道刺目的分界线,像一道无声的控诉,瞬间击中了男人内心最柔软的
地方。
他的眼神骤然一缩,镜片后的目光里,那丝好奇迅速被一种浓烈的心疼所取代。
这目光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刺破了张恩玲强撑的坚强外壳,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慌乱和……委屈?
她下意识地想缩一下脖子。
就在这沉默的几秒钟里,年轻的“我”几乎是鬼使神差地掏出了那个磨损严重的黑色钱包。
他甚至没多看一眼那些商品,只指着筐里最普通的三样:“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付钱的动作干脆利落。
当张恩玲手忙脚乱地打包好那三件其实并不值多少钱的商品,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和感激连声道谢时,“我”的目光落在了传单背面那片空白上。
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脑海。
他迅速从公文包里摸出笔,就在那皱巴巴的传单空白处,飞快地写下几行字:`寻呼机 126 - XXXXXXX张恩玲 收`字迹因为匆忙显得有些潦草。
张恩玲接过那张承载着意外之财和神秘信息的纸条,起初只是习惯性地堆满感激的笑容。
然而,当她的目光扫过纸条上的内容,尤其是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名字“张恩玲”三个字时,她的眼睛倏然睁大了。
那是一种怎样的光芒?
仿佛沉沉的夜幕被瞬间点亮,无数颗夏夜的星辰骤然坠入她清澈的眼底,闪烁着难以置信的、纯粹的惊喜和一丝少女的羞怯。
她猛地抬起头,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您……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她的脸颊迅速飞上两抹红晕,比天边的晚霞还要鲜艳。
“我”看着她瞬间生动的脸庞,心底那点莫名的冲动仿佛得到了最好的回应,不由得温和地笑了笑,解释道:“刚才听你介绍商品时说的,就记住了。”
这个简单的解释,却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张恩玲心中漾开一圈圈涟漪。
原来有人会在意她说什么,会记住她的名字。
她慌乱地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般颤抖着,声音细若蚊呐,几乎要被广场上的喧嚣吞没:“……谢谢。”
那声“谢谢”,不再是对顾客的客套,而是带着温度的、发自内心的感激。
这短暂的相遇,如同在酷暑荒漠中意外发现的一眼清泉,给两人都带来了猝不及防的清凉。
3 BB机里的漫长等
待那张写着寻呼号码的纸条,像一颗投入平静心湖的石子,在“我”的生活里激荡起前所未有的涟漪。
往后的日子,被切割成一段段焦灼的等待。
腰间那只方方正正的黑色寻呼机(BB机),从一件普通的通讯工具,骤然变成了一个充满魔力的盒子,承载着所有的期盼和心跳。
上班时,坐在格子间里对着电脑屏幕,指尖在键盘上敲击着枯燥的数据报告,心思却早已飘远。
手会不自觉地、一遍又一遍地抚过腰间别着的BB机冰冷的塑料外壳,仿佛要通过指尖的触感确认它的存在。
每一次轻微的震动——无论是同事的呼叫、公司的通知,还是系统测试的误报——都能让“我”的心脏瞬间漏跳一拍,手指触电般弹开,飞快地低头查看屏幕。
看到不是期待中的号码,那股瞬间涌起的失落感,像冰冷的潮水漫过脚踝,又只能强自按捺下去,重新投入工作,只是效率大打折扣。
午餐时间,在嘈杂的员工食堂,面对餐盘里色泽诱人的饭菜,却常常食不知味。
目光会不自觉地飘向别在皮带上的BB机屏幕,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机身,仿佛这样就能提前感知到它的震动。
有时甚至会出现幻觉,总觉得它在微微震动,等急切地按亮屏幕,却只有一片空白,徒留满腔的怅然。
<最折磨人的是夜晚。
躺在出租屋那张吱呀作响的单人床上,窗外的城市灯火和远处闽江上轮船的汽笛声都成了背景噪音。
黑暗中,感官变得异常敏锐,耳朵极力捕捉着房间里任何一丝细微的声响。
每当万籁俱寂时,似乎总能听到BB机那独特的、由弱渐强的“滴滴滴……”震动声在耳边响起,清晰得如同真的一样。
猛地惊醒,慌乱地在黑暗中摸索,按亮屏幕,刺眼的白光里显示的往往只是时间或无关紧要的信息。
巨大的失望像沉重的棉被压下来,辗转反侧间,那个在烈日下挺直腰板、笑容倔强又带着一丝脆弱的张恩玲的身影,便清晰地浮现在眼前,挥之不去。
同事们很快就发现了“我”的异常。
午餐时盯着BB机发呆的样子,开会时被震动惊得手忙脚乱的窘态,都成了善意的笑料。
“哟,阿哲,等哪个姑娘的传呼呢?
魂儿都
没了!”
“魔怔了吧你?
是不是看上哪个促销小妹了?”
面对这些调侃,“我”只能尴尬地笑笑,无法解释,也无需解释。
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那个在1998年福州酷暑的五一广场上,用汗水和坚持打动自己的身影,早已像一枚滚烫的烙印,深深地刻在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那份在钢筋水泥丛林和炎炎夏日里意外邂逅的纯粹与坚韧,是任何空调房里的舒适都无法比拟的。
这份等待,焦灼却也甜蜜,成为那个漫长盛夏里,最独特的底色。
4 雨声中的初啼半个月的光阴,在焦灼的等待中,被拉扯得格外漫长。
盛夏的尾声,天空终于积聚了足够的能量。
那是一个异常闷热的傍晚,铅灰色的云层如同浸透了水的厚重棉被,沉甸甸地压在城市上空,纹丝不动。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胶体,一丝风也没有,连老榕树上的蝉鸣都变得有气无力。
街道两旁的树叶无精打采地耷拉着,仿佛也在屏息等待着什么。
一种山雨欲来的窒息感弥漫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就在“我”下班走出写字楼旋转门,被这沉闷的空气包裹得有些烦躁时,腰间那只沉寂了太久的BB机,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
那熟悉又陌生的震动感,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窜遍全身。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
手指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几乎是慌乱地按亮了屏幕。
一串陌生的数字在小小的绿色屏幕上跳动——不是126台,是另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会是公用电话吗?
是她吗?
无数个念头瞬间挤爆了大脑。
顾不得多想,“我”拔腿就跑。
目标明确——街角那个熟悉的绿色公用电话亭。
天空仿佛也在配合着“我”的心跳,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砸落下来,先是稀疏的几点,敲打在滚烫的地面上,发出“嗤嗤”的轻响,蒸腾起微弱的白气。
紧接着,雨幕便铺天盖地地倾泻下来,打在树叶上、屋顶上、路面上,发出越来越密集的哗哗声。
等“我”气喘吁吁地冲进电话亭,狭窄的空间里瞬间弥漫开湿漉漉的雨汽和“我”奔跑带来的热气。
玻璃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外面喧嚣的雨声,亭内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喘息和雨水冲刷玻璃的模糊声
响。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好的,我们将这个充满时代印记却又戛然而止的90年代爱情故事进行深度扩写。
扩写将在完全忠实于您提供的关键情节和原文情感基调的基础上,融入丰富具体的环境描绘、人物心理刻画、时代细节填充和关键氛围渲染,让福州盛夏的炙热、连江小城的依恋、玉泉山的葱郁、朋友聚会的喧闹,以及那份隐忍而最终消散的情愫,都变得更加饱满、立体且触动心弦。
5 连江小城的涟漪那个傍晚的雨,洗去了盛夏最后的酷热,也洗亮了张恩玲眼中本就存在的光。
BB机的鸣响与第一次青涩通话的回音,像投入各自平静心湖的石子,漾开的涟漪一圈圈扩散,最终牵引着他们笨拙地靠近。
两周后,“我”终于鼓起勇气,在又一次小心翼翼的通话中,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试探和期盼:“恩玲……这个周末,如果你有空,要不要……来连江看看?”
话一出口,自己的心跳先擂鼓般敲在耳膜上。
张恩玲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足有十秒,那十秒的空白里,“我”几乎能听到她微微抽气的声音,能想象她低头绞着公用电话缠绕的黑色线圈时指尖的紧张。
然后,一个极轻却清晰的“好”字,带着一点破釜沉舟的味道,透过电流传来,瞬间点燃了“我”的心。
那是一个初夏阳光格外慷慨的周六清晨。
张恩玲如约出现在连江长途汽车站略显陈旧的出口处。
她似乎刻意打扮过,洗得发白的浅蓝色连衣裙是新的(或许是咬牙添置的唯一行头),熨烫得平平整整,脚上一双半新的白色塑料凉鞋,露出略显拘谨的脚趾。
头发仔细地梳成一条乌黑光亮的麻花辫垂在身后,只有额角鬓边不易察觉地渗出细密的汗珠,暴露着她的紧张。
她站在早晨的微光里,像一株刚从湿润泥土里挺直腰杆的小青葱,新鲜,却透着小心翼翼。
看到“我”后,她嘴角立刻弯起一个努力灿烂的笑容,眼神却有点不敢直视。
“路……路上还好吗?”
“我”接过她拎着的一个简单的小布袋,布料是很旧的劳动布,边缘已经磨得起了毛边。
“好,好,很快。”
她连忙点头,声音依旧有些低,带着一点长途颠簸后的微哑。
带着她
穿行在连江县城的街道上,扑面而来是熟悉的故乡气息。
空气里混杂着海风特有的咸腥和路边摊油炸糕点的油香,与福州的工业闷热截然不同。
窄小的街道两旁多是两三层的老式砖混楼房,偶尔夹杂着几栋贴着白色马赛克的新建私宅。
骑楼下的杂货铺已经开门,门口坐着摇蒲扇的老人,收音机里咿咿呀呀地唱着闽剧。
穿着拖鞋的居民拎着菜篮子走过。
张恩玲的脚步放得很慢,眼睛好奇却又谨慎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偶尔看到橱窗里五光十色的商品,她的目光会停留一瞬,随即飞快地移开。
县城最深处,“我”家那栋不起眼的旧式两层小楼在窄巷尽头。
推开刷着天蓝色油漆的木质院门,是一个并不宽敞却收拾得干净的小院,墙角种着几盆并不名贵但开得热烈的月季花。
听到动静,母亲系着围裙从厨房迎了出来,脸上带着事先得到儿子告知的、混合着善意审视和礼貌好奇的笑容。
她目光飞快地在张恩玲身上扫过,落在她那张年轻但有着生活印痕的脸上,尤其是那双沉静得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眼睛上。
“阿姨好。”
张恩玲的声音瞬间紧绷起来,几乎是九十度地鞠了个躬,额头几乎要碰到膝盖,手指紧紧攥着那个旧布袋的边缘,指节泛白。
“哎,好孩子,快进来坐,外面热。”
母亲连忙伸手虚扶了一下,语气尽量放得轻柔。
她接过张恩玲带的那一小袋东西——是乡下自晒的地瓜干,很沉,用干净的旧布包得仔细。
“怎么还带东西啊,这么远……不重的……”张恩玲局促地小声解释,耳根悄悄红了。
进门的瞬间,她的目光被客厅角落那台崭新的黑色直板诺基亚手机吸引了一瞬。
那是“我”刚换不久的工作配机,价值不菲。
她只看了一眼,便迅速移开视线,仿佛那光亮刺到了她。
6 山风里的足迹安顿好行李,短暂的午休后,“我”带着张恩玲去爬县城边的玉泉山。
这并非名山大川,却是连江人心目中亲切的所在。
下午的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榕树、樟树的阔叶,在蜿蜒向上的石阶路上洒下斑驳晃动的光斑。
山间特有的凉润空气扑面而来,带着草木、泥土和一丝野花的清冽气味,与广场上那个粘
稠污浊的熔炉仿佛隔开了两个世界。
石阶两旁野草蔓生,有些被踩踏得伏地,更多则生机勃勃地向上探着。
张恩玲走得很慢,时而驻足,长久地凝视着路边岩石缝隙里顽强开出的几朵淡紫色野花,或者叶片形状独特的蕨类植物。
她的脚步轻盈而专注,呼吸也变得悠长而舒展。
汗水细细密密地浸润了她额前的碎发,贴在光洁的皮肤上,原本带着拘谨的眉眼终于彻底舒展开来,染上了一层自然的、近乎透明的光晕。
山风吹拂起她鬓角的发丝,拂过她颈后那道尚未完全淡化的晒痕。
她微微眯起眼,迎向那缕风的源头,嘴角无意识地弯起一个安静的弧度。
那一刻的她,仿佛终于放下了沉重的背篓,恢复了山林女儿的本真模样。
“我”跟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看着她融入这片葱茏的背影,心脏像被不知名的丝线轻轻缠绕、牵动。
她的沉默里有种沉静的力量,她的专注里有种未被世俗磨灭的天然喜悦。
这感觉比初见烈日下的倔强、雨中电话亭的柔弱,更让人心动。
在一处视野开阔的半山腰观景平台,一块饱经风霜的清代石刻旁,“我”掏出那个新配的诺基亚手机,轻声提议:“给你……拍张照吧?”
她明显愣了一下,眼神里掠过一丝从未有过的闪躲和慌乱,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脸:“不要拍……我……不好看。”
声音低低的,带着恳求。
“很好看。”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举着手机的手停在半空,目光坚定地迎上她羞涩躲闪的眼睛。
僵持了几秒,她最终妥协般地转回身,背对着石刻,双手交叠在身前,身体微微僵直,但终究没有拒绝镜头捕捉她在那片苍翠背景前的侧影。
“咔嚓”一声,那个瞬间被定格在小小的、冰冷的电子元件里——穿着褪色蓝裙的女孩,站在斑驳的古老字迹前,山风吹乱了她的发辫,脸上带着来不及完全收起的羞怯和一抹被自然温柔以待后的宁静。
这张照片,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成为了诺基亚开机问候语的自定义壁纸。
7 烟火气的黄昏与暗流下山时已近黄昏,日光斜斜地穿过树枝,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县城里的灯光次第亮起,混合着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和炒菜的油烟香
。
“我”带着张恩玲去了县城中心刚刚有点规模的陈第公园。
九十年代的城市公园有着一种朴实的亲切感。
简易的儿童滑梯、油漆斑驳的健身器材、几处修剪得并不整齐的花圃,以及最显眼的、刷成天蓝色的露天旱冰场。
正值周末,旱冰场里少年少女们追逐欢笑,劣质音响大声播放着节奏强烈的迪斯科舞曲,混杂着滑轮摩擦地面的呼啸声。
“我”拉着她坐在公园边缘一条掉漆的长椅上,看着眼前的喧闹。
她安静地看着那些飞驰的身影,眼神遥远,嘴角带着一丝朦胧的笑意,仿佛看着某个自己未曾触及过的、更年轻飞扬的梦境。
“我”去不远处的国营冷饮店买了两个玻璃瓶装的“雪碧”,冰凉的液体在掌心凝结出细密的水珠。
递给她时,她小心地接过去,说了一声“谢谢”,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滑腻的瓶身,冰凉的触感让她轻轻“嘶”了口气。
“以前滑过吗?”
“我”指了指旱冰场。
她摇摇头,目光依旧追随着场中一个穿着花哨喇叭裤、技巧娴熟的少年。
“没有。
很小的时候,在家里帮妈妈带弟弟妹妹,后来……”她顿了顿,没继续说下去,只是默默拧开瓶盖,小小地喝了一口。
“滋滋”的气泡声淹没在喧闹的背景音里。
那一刻,“我”清晰地看到了我们之间横亘着的那道无形的鸿沟,那不仅是空间的距离(福州与连江),更是成长轨迹的巨大差异。
她的童年和少年,是灶台、农田、吵闹的弟妹和沉重的家务,而“我”的青春里有新奇的旱冰鞋、不愁吃喝的假期和父母寄予的期望。
晚上,约好的朋友聚会选在城中新开不久、生意却奇好的一家“小炒王”排档。
昏黄的灯泡下,几张油腻腻的折叠方桌,铺着一次性塑料布,上面堆满了廉价的“惠泉”啤酒瓶和泡沫打包盒盛着的毛豆花生。
几个儿时的玩伴和单位同事早已落座,烟雾缭绕中喧哗着,声音很大。
张恩玲被介绍给大家时,气氛有过几秒钟微妙而短暂的凝滞。
朋友们好奇审视的目光像网一样笼罩着她。
她紧紧跟在“我”身后,入座时双手局促地扣在膝盖上,面对递过来的酒杯,慌乱地摆手:“不…不会喝。”
“哎呀,小张是吧?
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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