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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后诊断书林薇阿薇后续+全文

爱吃玉米披萨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妹妹留学花光我积蓄时,我在办公室吐了血。确诊晚期胃癌的那天,她在朋友圈炫耀新买的奢侈品包。我默默咽下止痛药,用最后的钱给她付了学费。死后第三天,家人在灵堂嫌弃丧事浪费钱。母亲盯着账簿抱怨:“早知道该送去便宜点的殡仪馆。”妹妹则对着手机补妆:“哭久了好费粉底。”直到邮差送来我生前寄出的胃癌诊断书。纸页飘落,妹妹突然哭得撕心裂肺。她疯狂撕扯那张昂贵的留学录取通知书:“我不去了哥!你回来啊!”母亲呆滞地把诊断书盖在妹妹撕碎的录取书上。最后一行诊断日期:四个月前,正好是妹妹晒包的日子。1.灵堂里,太安静了。只有香烛燃烧时细碎的噼啪声,还有外面雨丝敲打棚顶的单调节奏,咚,咚,咚。空气又闷又重,沉甸甸地压在胸口,浓得化不开的劣质香烛味混着一丝若...

主角:林薇阿薇   更新:2025-06-10 20:5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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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林薇阿薇的其他类型小说《死后诊断书林薇阿薇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爱吃玉米披萨”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妹妹留学花光我积蓄时,我在办公室吐了血。确诊晚期胃癌的那天,她在朋友圈炫耀新买的奢侈品包。我默默咽下止痛药,用最后的钱给她付了学费。死后第三天,家人在灵堂嫌弃丧事浪费钱。母亲盯着账簿抱怨:“早知道该送去便宜点的殡仪馆。”妹妹则对着手机补妆:“哭久了好费粉底。”直到邮差送来我生前寄出的胃癌诊断书。纸页飘落,妹妹突然哭得撕心裂肺。她疯狂撕扯那张昂贵的留学录取通知书:“我不去了哥!你回来啊!”母亲呆滞地把诊断书盖在妹妹撕碎的录取书上。最后一行诊断日期:四个月前,正好是妹妹晒包的日子。1.灵堂里,太安静了。只有香烛燃烧时细碎的噼啪声,还有外面雨丝敲打棚顶的单调节奏,咚,咚,咚。空气又闷又重,沉甸甸地压在胸口,浓得化不开的劣质香烛味混着一丝若...

《死后诊断书林薇阿薇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妹妹留学花光我积蓄时,我在办公室吐了血。

确诊晚期胃癌的那天,她在朋友圈炫耀新买的奢侈品包。

我默默咽下止痛药,用最后的钱给她付了学费。

死后第三天,家人在灵堂嫌弃丧事浪费钱。

母亲盯着账簿抱怨:“早知道该送去便宜点的殡仪馆。”

妹妹则对着手机补妆:“哭久了好费粉底。”

直到邮差送来我生前寄出的胃癌诊断书。

纸页飘落,妹妹突然哭得撕心裂肺。

她疯狂撕扯那张昂贵的留学录取通知书:“我不去了哥!

你回来啊!”

母亲呆滞地把诊断书盖在妹妹撕碎的录取书上。

最后一行诊断日期:四个月前,正好是妹妹晒包的日子。

1.灵堂里,太安静了。

只有香烛燃烧时细碎的噼啪声,还有外面雨丝敲打棚顶的单调节奏,咚,咚,咚。

空气又闷又重,沉甸甸地压在胸口,浓得化不开的劣质香烛味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道。

这是城市最廉价的那种公共吊唁厅,墙壁粉刷得惨白,日光灯管挂在头顶,照得每个人脸上都没血色。

我躺在那儿,方匣子里头那个木质的盒子,是我这趟单程旅行的终点站。

终于不用疼了,意识轻飘飘浮在上空,冷眼瞧着。

这场景真是说不出的怪异。

没有嚎啕,没有撕裂般的不舍哭喊,连刻意装出来的压抑啜泣都稀稀拉拉。

几个稀疏的亲戚在门口小声客套几句,就匆匆离去。

黑压压的一小堆人聚在角落,是我那点可怜的同事——大多是新面孔,气氛尴尬得像块冰。

“哎哟,小王他……还这么年轻,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哪……”一个半秃的男人含含糊糊地叹着,那调子干瘪得厉害,眼睛却不受控制地瞄向手腕上的表。

旁边几个人跟着点头,眼神空洞地四处飘。

人情冷暖,我躺在这儿,反倒看得最分明。

母亲就在离我不远的账台旁坐着。

她似乎和那张磨损斑驳的木桌黏在了一起。

昏暗光线下,她那张被岁月和愁苦蚀刻得有些松弛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眉间皱着两道深壑。

她干枯的手指死死按着一本硬壳记账簿,另一只手攥着支细杆铅笔,笔尖在纸页上刮出“沙沙”的声响,刺耳得要命,一遍遍敲打着漂浮在空中的我。

她在算账,算得无比精细。

每一个“
正”字都拖得很长,每一次加总都要反复验算好几遍,嘴里含混不清地嘟囔,像是念着无人听得懂的咒语:“花圈……三百五……骨灰盒定金八百八……公墓那块地皮听说下个月又要涨……真是……死都死得不是时候……”那声音碎碎的,飘进我耳朵里,没有悲伤,只有一种被割了肉的钝痛,钝刀子割肉的那种疼。

2.林薇,我的妹妹,站在遗像旁边。

照片里我笑得有点僵硬,是我生病前几个月公司团建拍的。

她穿着那件特意买来的黑色呢子裙,剪裁挺讲究,衬得腰细腿长,价格估计顶我半个月工资。

可眼下这身黑,倒像是件碍眼的戏服。

她低着头,修长的手指不耐烦地拨弄着手机屏幕,指尖那抹新涂不久的猩红甲油,在惨淡的灯光下亮得刺目,像一点点凝固的血。

她小巧的鼻翼微微翕动,对灵堂里滞留不散的烟味、还有那若有若无……属于死亡的独特甜腥气,显出毫不掩饰的嫌恶。

吊唁的高峰似乎是过去了?

外面雨声好像变大了些,砸在防雨布棚顶上,节奏更密集了点,哗啦啦地。

一股穿堂风吹进来,卷着湿冷的水汽,吹得白色的幡幔和挽联哗啦作响。

林薇猛地吸了下鼻子,手伸进随身的链条小包里摸索着。

一个扁平的、带着清晰Logo的化妆镜被她“啪”地一声打开,冷光照在她精致的脸上。

小巧的粉饼盒、带着细闪的刷子轮番上场,她在眼角、鼻翼小心翼翼地扑着粉,动作轻巧又熟练。

最后,对着镜子抿了抿那张饱满的唇瓣,又取出一管亮晶晶的唇釉,仔细地沿着唇线描画。

“阿薇,”母亲的声音低沉地响起,那记账的“沙沙”声总算停了。

她把铅笔“啪”地按在账本上,转过头,眼睛却像蒙了一层灰翳,空洞地扫过我的遗像,定在林薇脸上,“你这口红……颜色是不是太亮了点?

外头人看着,像什么样子……”林薇没抬头,继续专心地涂着,舌尖轻轻舔过嘴角调整颜色,声音带着点烦闷:“妈,这都什么年代了!

谁管这些!

烦死了,这地方待得人喘不过气……外面雨那么大,沾点水汽,粉底花得厉害,哭多了补起来好费力,这粉底液可不便宜。”

她声音不大,每个字却都像
淬了冰的针,刺得空中的我一阵痉挛。

原来眼泪,也是有成本的。

3.这精心维持的体面没撑多久,被外面“啪啪啪”急促的敲门声撞得稀碎。

是个穿着深蓝色制服雨衣、淋得像只落汤鸡的邮差。

雨水顺着他的下巴、帽檐不断往下淌,在地上迅速洇开一小滩。

“林予安……是住这儿吗?”

邮差抹了把脸上的水,声音穿透雨幕,“有挂号信!

签收一下!”

整个灵堂陡然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

所有残余的目光瞬间都盯在了那个年轻邮差身上,带着惊疑和一丝尚未散尽的呆滞。

只有外面单调的雨声更大、更急促了些。

母亲像被针扎了一下,猛地站起身,木头椅子腿和水泥地摩擦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挂号信?”

她喃喃道,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茫然,下意识地看向我冰冷的照片,又飞快地移开,像是被烫到,随后才死死盯住邮差手里那个泛着牛皮纸颜色的标准信封,“……他没住这儿了……这儿,是……”后面几个字卡在喉咙里,沉甸甸的,像生了锈的钝刀子来回割。

林薇的反应更快。

她“咔哒”一声扣上粉饼,随手塞回包里,几步就冲到灵堂门口。

雨水挟着冷风灌进来,吹得她的黑裙摆飘动。

她皱紧眉头,不耐烦地一把抓过邮差递上来的签到板:“签这儿是吧?

我哥的……我们是他家属。”

她龙飞凤舞地签下名字,字迹张牙舞爪,一把将那封薄薄的信件夺过。

邮差似乎终于迟钝地意识到这地方的气氛不对劲,视线越过林薇的肩膀,瞥见了灵堂正中的黑白照片,他脸上的水珠和瞬间涌上的惊愕混杂在一起,嘴巴无声地张了张,最后什么也没说,只含混地“哦”了一声,眼神里掠过一丝局促和不安,匆匆忙忙地拉上雨衣帽,转身冲回密集的雨幕里。

4.林薇捏着那封信,走回光线惨淡的灵堂深处。

牛皮纸信封看起来非常普通,右上角印着本市某个医院的名称和地址。

她盯着那个地址看了几秒,好看的眉头拧得更紧了,像是面对一个突然出现的谜题。

她修长的手指捏住信封一角,指甲盖上那点猩红无比扎眼,“嗤啦”一声轻响,牛皮纸被轻易地撕开了口子。

里面只有一张对折的、质地较厚的
打印纸。

她两根手指夹着纸页边缘,有些不耐烦地抖开。

动作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随意。

她垂着眼,目光扫向那几行清晰冰冷的印刷体文字。

时间仿佛被某种无形的手掐住了喉咙。

灵堂里只剩下窗外的雨声,哗哗地冲刷着整个世界。

母亲这时也挪着脚步凑到林薇旁边,佝偻着身子,浑浊的眼睛吃力地在那张纸上聚焦。

她看得很慢,嘴唇无声地蠕动着,似乎想跟着默念那些复杂的医学术语。

时间,被无限拉长。

<林薇拿着纸张的手指极其细微地颤了一下。

就那么一下。

然后,仿佛一股无形的电流瞬间贯穿了她的脊椎,猛地绷得僵直。

那张精致妆容覆盖的脸,在惨白日光灯的照射下,所有的颜色都在一点、一点、一点地褪去。

她薄而漂亮的唇瓣剧烈地颤抖起来,细微的颤动很快蔓延到整张脸,下巴无法控制地收紧。

那双刚刚还在小心扑粉、补涂唇釉的眼睛,此刻死死地、死死地、死死地钉在纸页的左下角——那打印着清晰诊断日期的位置。

那串数字像是烧红的烙铁,直接在她眼膜上烫出了深坑。

紧接着,一种从喉咙深处挤压出来的、破碎的呜咽声不受控制地泄露出来。

“呃……”纸页从她手中滑落。

那薄薄的一张,仿佛有千钧之重,砸在地上,“啪”的一声轻响,在窒息的寂静里如同惊雷。

它飘落在冰冷的、有着深色花纹的地砖上,上面的黑字冷酷地暴露在惨淡的灯光下。

“胃癌 IV期 腹膜转移……”林薇的目光却像被钉死了,粘在那行日期上,如同黏稠的蛛丝。

几个冰冷的数字,像是几根生锈的粗针,狠狠扎进了她的眼睛里。

“四……四……四……”她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仿佛被掐住脖子般的单音节,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

胸腔剧烈起伏,像是濒死的鱼。

然后,她发出一声撕裂般的、极其短促的尖叫——“啊!”

——那不是悲痛,更像是被地狱伸出的利爪猛然攥住了心脏时的那种、濒死生物的绝望哀鸣。

紧接着,是彻底爆发的、排山倒海的恸哭。

“哥——!!!”

那哭嚎完全变了调,不再是平日里的娇媚或刁蛮,是破碎的瓦片在胸腔里互相摩擦、
挤压发出的、混合着血腥味的嘶喊。

她像个迷路的幼兽,猛地扑到冰冷的玻璃棺前,身体几乎要折叠起来,手掌“嘭”地一声重重拍在棺盖上,又无力地滑落,留下五道带着水汽的指痕。

额头抵着光滑冰冷的玻璃,徒劳地撞击着,发出沉闷而绝望的轻响。

隔着玻璃,里面是我永远不会再回应的面容。

5.“四个月!

哥!

四个月!!”

她哭喊着,每一个字都呕心沥血,眼泪混着溶化的妆容在她的脸上肆意流淌,冲出一道道脏污的沟壑,昂贵的粉底液糊成一片,“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啊!!

你怎么不说!

你怎么不告诉我!!”

她捶打着棺盖,捶打着自己的脑袋,“我花光了你的钱……你的救命钱!

哥……我对不起你!!

对不起啊——!!”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缩在棺前的地上,身体筛糠般抖动,额头抵着冰凉的玻璃,似乎想把自己嵌进去,离那具早已冰冷的躯壳再近一点。

泪水和鼻涕涂满了那张年轻漂亮的脸,精心描画的眼线晕成大片的青黑。

灵堂里回荡着她野兽濒死般、撕扯着所有人神经的悲鸣。

亲戚、同事,那些所剩无几的客人,全都被惊呆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空气里仿佛凝固着一层粘稠的、名为荒诞的糖浆。

漂浮在半空的我,像一个真正的幽灵,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灵魂深处最后残留的温热早已凝固,再也掀不起半点涟漪。

我的妹妹啊,你终于明白了,可这明白,来得如此可笑,如此……廉价。

我的视线穿过了她扭曲的身体,穿过墙壁,仿佛又看到几个月前那个加班的深夜: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的深渊,我独自蜷缩在凌乱的隔间角落,死死捂住胃部痉挛带来的剧痛,指缝间漏出的猩红滴落在键盘上。

口袋里震动的手机,屏幕亮起,是她发在朋友圈的定位照片——巴黎的老佛爷,配文:“新宝贝到手!

人间值得!”

照片角落里,一个无比醒目的品牌Logo印在那只崭新的手包上。

呵……人间值得。

那时候,我的胃里翻滚着的是浓稠的胆汁,是烧灼的胃酸,是癌肿狰狞的爪牙啃噬内脏的声音。

而我,只是平静地擦掉嘴边的血污,咽下两颗加大剂量的止痛药
,指尖在冰凉的键盘上找到那个国际转账的界面。

再疼,也得给你交学费。

钱转出去那一刻,卡里余额归零的提示音轻得像是叹息。

6.我的视线落回灵堂。

林薇的哭声已经从撕裂的哭嚎转变成一种持续不断的、哀哀的呜咽,像是肺叶被彻底抽干了空气。

她双手死死抠着棺材冰冷的边缘,指关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好像那是她溺毙前能抓到的最后一根浮木。

忽然,那持续的低泣声被一声更加尖锐、充满了毁灭欲的嘶叫打断——“不去了!”

她猛地抬起头,脸上狼藉一片,眼睛里的绝望像是烧尽的灰烬重新被点燃,烧出最后疯狂的火苗,“不去了!

哥!

我不去了!”

她神经质地重复着,猛地从地上弹起,像头发狂的、受伤的母狮,转身在灵堂中央的人群里跌跌撞撞地搜寻。

“哗啦!”

林薇猛地拉开随身那个链条小包,猩红的指尖在名牌钱包、口红、气垫粉盒中粗暴地翻找,带出那些精致的小物件滚落一地。

她的动作凌乱又凶狠,呼吸粗重得像破风箱。

终于,她死死抓住了一个牛皮纸文件袋的硬角,近乎凶狠地把它从包底的缝隙里狠狠扯了出来。

“唰啦!”

文件袋被野蛮地撕开,厚厚一叠印制精美的纸张散落出来。

最上面那张清晰地印着烫金的外文校徽、硕大的“Admission Letter”字样,以及一个令人咂舌的学费数字。

这就是那张多少人梦寐以求、承载着林家未来的通行证——巴黎高等设计学院,服装设计专业。

林薇看也不看上面那些代表着“美好前程”的文字和数字,双手像铁钳一样紧紧攥住那些纸张的两端,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扭曲变形。

“嘶啦——!”

第一声裂帛般的尖响狠狠刺破灵堂凝滞的空气,宣告着某种东西被彻底终结。

雪白的纸屑如同被强风撕裂的蝴蝶翅膀,猛地四散迸溅开来。

“啊——!”

伴随着纸页被彻底粉碎的声音,是她从喉骨深处、胸腔最底部挤出来的一声不似人声的绝望嘶吼。

她用上了全身的力气,手臂肌肉贲张,牙齿死死咬住下唇,咬出了血。

那昂贵的纸张在她手中不堪一击,被揉碎,被拉扯,被狠狠地一次又一次撕裂。

她仿佛不是在撕
一张纸,而是在凌迟那个曾经无知骄纵、吸干了哥哥最后一滴血的自己。

“我不去了哥!

我不配!!”

她哭喊着,每一记撕扯都伴随着破碎的词句,“钱……你拿回去……哥……你拿回去买药啊……”白色的纸片在她疯狂的撕扯下碎成指甲盖大小的碎屑,像一场凄冷的、局部的暴风雪,簌簌地落在冰凉的地砖上,覆盖了之前飘落的那张薄薄的诊断书碎片。

林薇跪在那片狼藉之上,双手沾满了纸屑,如同被抽走了骨架般猛地瘫软下去,额头重重磕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

身体蜷缩起来,抖得像个在冰水中失了温的孩子,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啜泣。

最后一点精力和嘶喊似乎都化进了这场撕碎前程的暴行中,只余下沉重的绝望和虚脱。

整个吊唁厅再次陷入死寂,连雨声似乎都小了些,只剩下林薇压抑不住的抽噎声回响。

空气沉重得如同浸透了水银。

那些零星尚未离去的宾客,脸上凝固着复杂到近乎呆滞的表情,惊愕、迷惑、也许还有一丝难以理解的嫌恶?

他们或许在想,这一家人,从生疏冷淡到眼前的疯狂崩溃,都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病态。

几个林薇稍熟点的同龄女孩下意识往更角落的地方退了退。

7.唯独母亲。

从诊断书落地那一刻起,她就一直僵立在那里。

像一尊失去了全部支撑、在漫长岁月里风干皲裂的泥塑。

她的眼睛,那双总是盘算着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眼睛,从始至终,死死地、死死地胶着在那张飘落在地的诊断书页面上。

没有像女儿那样惊天动地的崩溃,她只是佝偻着腰,肩膀垮塌下去,比平时更沉几分,仿佛压上了一整座不见天日的黑山。

她脸上那道道深刻的皱纹原本只是印记,此刻却像被刀重新剔刻过,每一条褶皱都更深更重,透出一种枯槁的死灰色。

她的嘴唇抿成一条细而直的、没有任何弧度的线,如同冰冷的墓碑边缘。

瞳孔深处,浑浊的光一点点湮灭了,只剩下深不见底的、没有波澜的昏暗,像是暴雨前夕山涧里被淤泥彻底堵塞的死水潭。

时间在她身上失效了,她就那样凝固着,连呼吸都微弱得难以察觉。

直到女儿崩溃的哭喊和撕纸的暴烈声浪彻底平息,直到这灵堂再次被一
种更沉重的空洞感占据。

母亲眼珠极其缓慢地动了动,如同锈死的齿轮需要万吨的力量强行拨转,那目光迟钝地从地上的诊断书,移动到女儿膝下堆积如雪的录取通知书碎屑上。

然后,她动了。

极其僵硬地弯下腰,苍老枯槁的指尖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谨慎,轻轻捏住地上那张写着“胃癌 IV 期”的诊断单的边角。

动作僵硬得像一个关节生锈的木偶,一寸寸将它拈起,那纸张在她指尖仿佛有千钧之重。

她没有再看一眼伏在地上如同死去的女儿。

她甚至没有再看躺在玻璃罩子里的我——她的儿子。

她只是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到那片碎裂的白雪中央。

枯瘦的手缓缓伸出,没有犹豫,没有多余的动作,将那承载着死亡通知的薄纸,平平整整地盖了下去。

像一枚巨大、沉重、冰冷、刻着无法言说耻辱的印章。

恰好,盖在那堆价值千金、如今只剩下满地狼藉的梦想碎片上。

盖在那些印着“未来”、“前程”、“Paris”的金色字母上。

纸张边缘被撕碎的地方参差地顶着诊断书,一个角上打印的时间戳清晰地显露出刺眼的数字序列:202X年X月X日。

我凝视着那个日期,意识最深处某个早已冷却的角落,浮起了那天深夜的朋友圈推送截图。

同一串冰冷的年月日下方,是林薇笑容灿烂到有些刺眼的自拍。

背景是璀璨的巴黎夜色灯光墙,她微微嘟起嘴唇,手指比着俗气的“V”,身体微微歪向一边,刚好完美展示了她挎在臂弯里的那只闪烁着金属光泽、流线造型无比张扬的……新包。

巨大的、张扬的品牌Logo无比清晰。

配文只有两个跳脱的粉色爱心。

四个月前。

哥哥在电脑屏幕反光里,看到自己因为胃部持续的闷疼而微微抽搐、冷汗浸透鬓角的脸。

窗外是深夜浓得化不开的漆黑。

四个月,原来真的足够让一张诊断书漂洋过海,然后精准地砸碎一个奢侈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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