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萧景珩春桃的其他类型小说《被休弃的哑巴王妃,登基后成女帝萧景珩春桃小说结局》,由网络作家“半吨老师”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a我生辰那天,王爷给了我一份大礼。一纸休书。大红洒金的纸笺,被他修长的手指随意夹着,轻飘飘地丢在我面前。墨迹淋漓,写着“无所出,且喑哑,有损天家体面,不堪为宁王正妃”。落款处,是他龙飞凤舞的名字——萧景珩。还盖着鲜红的宁王印鉴。屋子里很静,只有炭盆里银霜炭偶尔爆开的“噼啪”声。我垂着眼,看着地上那张纸。休书。他休了我。因为我不能说话,也生不出孩子。我的贴身丫鬟春桃,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膝行几步,死死抱住萧景珩的腿,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王爷!王爷开恩啊!王妃她…她不是故意不能生的!太医说过,是当年那场大火伤了根本…”她哭得撕心裂肺:“王爷!求您看在王妃为您挡过毒箭,差点没命的份上…求您别休了王妃…”萧景珩眉头都没动一下,脚尖微微一抬,春...
《被休弃的哑巴王妃,登基后成女帝萧景珩春桃小说结局》精彩片段
a我生辰那天,王爷给了我一份大礼。
一纸休书。
大红洒金的纸笺,被他修长的手指随意夹着,轻飘飘地丢在我面前。
墨迹淋漓,写着“无所出,且喑哑,有损天家体面,不堪为宁王正妃”。
落款处,是他龙飞凤舞的名字——萧景珩。
还盖着鲜红的宁王印鉴。
屋子里很静,只有炭盆里银霜炭偶尔爆开的“噼啪”声。
我垂着眼,看着地上那张纸。
休书。
他休了我。
因为我不能说话,也生不出孩子。
我的贴身丫鬟春桃,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膝行几步,死死抱住萧景珩的腿,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王爷!
王爷开恩啊!
王妃她…她不是故意不能生的!
太医说过,是当年那场大火伤了根本…”她哭得撕心裂肺:“王爷!
求您看在王妃为您挡过毒箭,差点没命的份上…求您别休了王妃…”萧景珩眉头都没动一下,脚尖微微一抬,春桃就被一股巧劲掀开,撞在旁边的桌角上,发出一声痛呼。
“聒噪。”
他声音清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倦,“挡箭是她自愿,本王从未求她。
至于那场火…”他顿了顿,目光终于落在我身上,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蒙尘的、碍眼的旧物。
“沈听雪,你自己清楚,那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我的心猛地一缩。
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又狠狠地拧了一把。
那场火…那场几乎把我烧成焦炭,也烧哑了我的喉咙的大火。
是为了救他书房里那幅价值连城的《千里江山图》。
只因他醉酒时曾对我提过一句,那是他母妃的遗物,是他最珍视的东西。
大火烧起来时,他不在府中。
我冲进去,只来得及抢出那幅画,自己却被掉落的梁柱砸中,吸入了太多浓烟。
醒来后,世界就彻底安静了。
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块烧红的炭,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太医摇头,说是伤了根本,不仅哑了,子嗣…也极是艰难。
那幅画,后来被他仔细收起,再没挂出来过。
他此刻提起,是什么意思?
是说我活该?
还是…在暗示什么?
我抬起头,努力想看清他眼底的情绪。
可那双曾让我沉溺的、深邃如寒潭的眼眸里,只有一片冰封的漠然。
一丝波动也无。
“王爷,”一个娇柔得能滴出水的声音响起,伴随着环佩叮当。
穿
着桃红云锦宫装、小腹已微微隆起的柳含烟,在丫鬟的搀扶下,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
她看也没看地上的我和春桃,径直依偎到萧景珩身侧,涂着蔻丹的手指轻轻抚上自己隆起的肚子,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和炫耀。
“姐姐,你也别怪王爷心狠。”
柳含烟的声音甜腻,带着胜利者的怜悯,“皇家血脉传承,是顶顶要紧的大事。
你占着正妃的位置,又…不能为王爷开枝散叶,王爷也是没办法呀。”
她顿了顿,眼波流转,看向萧景珩,带着撒娇的意味:“王爷,您说是不是?
您为了咱们的孩子,也得给姐姐一个痛快,让她体面地离开,找个清净地方安度余生,总比在这王府里…看着我们一家团圆,心里难受强,对吧?”
萧景珩没说话,只是抬手,极其自然地揽住了柳含烟的腰,手掌落在她微凸的小腹上。
动作轻柔。
那是我从未得到过的温柔。
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头。
我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铁锈的味道。
体面?
安度余生?
我看着柳含烟那张如花似玉的脸,看着她依偎在我夫君怀里的样子。
看着她腹部那个象征着未来和希望的小小隆起。
再看看地上那张刺目的休书。
还有萧景珩那张俊美无俦,却冷硬如石雕的脸。
一股巨大的、灭顶的绝望,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
五年。
嫁入宁王府整整五年。
从满怀憧憬的少女,到心如死灰的哑妃。
我用尽了一切去爱他。
替他挡箭,差点死在刺客刀下。
为他冲入火海,葬送了自己的声音和做母亲的资格。
我像一个可笑的、无声的影子,活在他偌大王府的角落里。
看着他纳了一个又一个侧妃、侍妾。
看着他对着别的女人笑。
看着他让柳含烟怀上了他的孩子。
我一直以为,只要我足够安静,足够忍耐,足够…像个影子,他就还会记得一点点我的好。
记得我曾为他豁出过性命。
哪怕只有一点点怜惜呢?
可今天,在我生辰这天,他用一纸休书告诉我。
没有。
什么都没有。
我的存在,只是“有损天家体面”。
我的付出,只是他眼中的“自愿”,不值一提。
甚至连那场改变我一生的大火,在他心里,也染上了可疑的阴影。
心口的位置,像是被掏空了,灌进了腊月的
寒风,冻得骨头缝都在疼。
原来,心死是这种感觉。
没有歇斯底里,没有痛哭流涕。
只是彻底的、无边无际的冰冷和死寂。
我慢慢弯下腰,伸出颤抖的手,想去捡起那张休书。
手指还没碰到纸张边缘。
一只精致的、缀着珍珠的绣鞋,猛地踩在了那张休书上。
也踩在了我的手指上。
尖锐的疼痛瞬间传来。
是柳含烟。
她微微倾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恶毒和快意,压低了声音,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沈听雪,你早该滚了。
知道那场火怎么起的吗?
是我让人放的。”
她笑得像条毒蛇:“我本来只想烧掉那幅破画,让你被王爷厌弃。
没想到啊…你蠢得自己冲进去,把自己烧成了个哑巴废物!
哈哈…真是老天都帮我!”
“王爷书房里,我让人放的助情香,好用吧?
不然他怎么会碰我?”
“对了,王爷一直以为是你不小心打翻烛台引起的火呢…他嫌你蠢,嫌你晦气!”
“现在,带着你的脏手,拿着休书,滚出王府!
永远别出现在我和王爷面前!
更别脏了我们未来世子的眼!”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我的耳膜,扎进我的心脏!
原来如此!
原来那场毁了我一切的大火,是她的手笔!
原来萧景珩对我的厌弃和怀疑,根源于此!
原来我这些年承受的所有痛苦和屈辱,都拜这个女人所赐!
而我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被我深爱的男人厌弃!
被这个毒妇肆意践踏!
巨大的愤怒和冤屈,如同火山熔岩,瞬间冲垮了我最后一丝理智!
“啊——!!!”
一股从未有过的、撕裂般的剧痛从喉咙深处爆发!
伴随着这声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嘶哑扭曲到极致的呐喊!
我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柳含烟!
那眼神,大概像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
柳含烟被我突然发出的声音和狰狞的样子吓得尖叫一声,猛地后退,下意识地护住肚子。
“含烟!”
萧景珩脸色一变,迅速扶住她,将她护在身后。
他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震惊,随即是更深的厌恶和警惕,仿佛我是要伤害他心爱女人和子嗣的洪水猛兽。
“沈听雪!
你想干什么!”
他厉声喝道,周身散发出骇人的冷意。
那眼神,
彻底斩断了我心中最后一点微弱的、名为“沈听雪爱萧景珩”的烛火。
噗——喉头那股腥甜再也压不住,猛地喷了出来!
滚烫的鲜血,星星点点,溅落在冰冷的地砖上。
也溅在了那张写着“不堪为宁王正妃”的休书上。
像一朵朵绝望绽放的、讽刺的花。
春桃连滚爬爬地扑过来,抱住我:“王妃!
王妃您怎么了!
别吓奴婢啊!”
我推开春桃。
用尽全身力气,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胸前的衣襟染着刺目的红。
我抬手,用袖子狠狠擦掉嘴角的血迹。
目光,掠过一脸惊魂未定、依偎在萧景珩怀里的柳含烟。
最后,定格在萧景珩那张俊美却冰冷的脸上。
我看着他。
仔仔细细地看着。
像是要把他此刻的样子,刻进骨头里,烙进灵魂深处。
然后,我慢慢地、慢慢地,扯动了一下嘴角。
露出了一个极其难看,却冰冷到极点的笑。
没有声音。
但我相信,他看得懂。
萧景珩,柳含烟。
你们加诸在我身上的一切。
这剜心剔骨的痛。
这焚尽五脏的恨。
我沈听雪,记下了。
若有来日…我弯腰,捡起了地上那张染血的休书。
纸张被血浸透,变得沉重而粘腻。
我攥着它,像攥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没有再看他一眼,也没有再看那个蛇蝎女人一眼。
我转身,挺直了背脊,一步一步,朝着门外走去。
脚步虚浮,却异常坚定。
身后,传来柳含烟娇弱委屈的啜泣声:“王爷…姐姐她…她刚才的样子好可怕…她是不是恨我…会不会伤害我们的孩子…”还有萧景珩冰冷中带着不耐的安抚:“有本王在,她翻不起浪。
拿着休书,她就与宁王府再无瓜葛。
一个废人而已,不必理会。”
呵。
废人。
好一个废人。
凛冽的寒风刀子般刮在脸上,吹不散心口那团熊熊燃烧的、名为恨意的毒火。
我攥着那张染血的休书,像个孤魂野鬼,漫无目的地走在京城繁华的街道上。
周围是喧闹的人声,鼎沸的烟火气,小贩的叫卖,孩童的嬉笑。
这一切都与我无关。
我的世界,在接到休书的那一刻,在柳含烟踩着我手指说出真相的那一刻,在萧景珩用看仇敌一样的目光看着我的那一刻,就已经彻底崩塌了。
只剩下灰烬和冰冷的恨意。
去哪里?
沈家?
那个所谓的“
家”,在得知我被休弃,且成了哑巴废人之后,还会收留我吗?
父亲沈尚书,向来最重颜面。
一个被皇家休弃的女儿,只会是他仕途上的污点。
继母柳氏,柳含烟那个远房姑母,更是恨不得我死在外面,好让她的亲生女儿有机会攀附权贵。
回去?
不过是自取其辱,或许还会被他们为了讨好宁王和即将得势的柳含烟,亲手绑了送回去,或者…悄无声息地处理掉。
天下之大,竟无我沈听雪一寸容身之地。
恨意如同藤蔓,缠绕着心脏,越收越紧,几乎窒息。
不知不觉,走到了城郊。
眼前是万丈悬崖。
断魂崖。
崖下云雾缭绕,深不见底,据说从未有人生还。
凛冽的山风呼啸着,卷起我单薄的衣裙,猎猎作响。
像无数亡魂在耳边凄厉哭嚎。
我站在崖边,低头看着脚下翻滚的云海。
死吗?
就这么跳下去,一了百了?
所有的痛苦、屈辱、背叛,都随着粉身碎骨而烟消云散?
这个念头,带着一种近乎诱惑的解脱感,疯狂地滋生。
可是…我不甘心!
凭什么?!
凭什么害我的人锦衣玉食,伉俪情深,即将迎来他们的麟儿,共享富贵荣华?
凭什么我沈听雪,就要背负着冤屈和污名,像垃圾一样被丢弃,然后悄无声息地死在这无人知晓的悬崖之下?
那场火!
柳含烟得意的脸!
萧景珩冰冷的眼神!
休书上的字字诛心!
一幕幕在眼前疯狂闪回!
滔天的恨意和不甘,如同岩浆喷发,瞬间压过了那懦弱的求死之念!
不!
我不能死!
我要活着!
哪怕像条狗一样爬着!
我也要活下去!
我要亲眼看着!
看着柳含烟的真面目被揭穿!
看着她从云端跌落泥泞!
看着萧景珩知道一切真相后,那自以为是的深情被碾得粉碎!
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十倍!
百倍!
千倍!
血债,必须血偿!
就在这恨意燃烧到顶点,支撑着我摇摇欲坠的身体时——“啧啧啧,好重的怨气。”
一个略带沙哑,却透着几分玩味和苍老的声音,突兀地在身后响起。
在这寂静的、只有风声的悬崖边,格外清晰。
我悚然一惊,猛地回头!
只见离崖边不远的一块光滑大石上,不知何时坐了一个人。
一个穿着灰扑扑、洗得发白袍子的老头。
头发花白,乱糟糟地用一根树枝挽着
,脸上沟壑纵横,胡子拉碴,看不出具体年纪。
唯独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暗夜里窥伺的鹰隼,带着洞悉一切的锐利,正上下打量着我。
他手里还拿着一个油腻腻的鸡腿,啃得正香。
“小丫头,”他咽下嘴里的肉,又灌了一口葫芦里的酒,用手背随意抹了抹油乎乎的嘴,目光落在我手里紧紧攥着的、染血的休书上。
“被男人休了?
想不开要跳崖?”
他的语气随意得就像在问“吃了吗”,丝毫没有面对寻死之人的紧张或怜悯。
我警惕地看着他,下意识地把休书往身后藏了藏,喉咙里发出嗬嗬的、警惕的声响。
“嗬…嗬…哑巴?”
老头挑了挑眉,眼神里多了点兴味,“被休的哑巴?
有点意思。”
他啃完最后一口鸡腿,把骨头随手一抛,精准地落入了崖下的云雾中。
然后拍了拍手上的油渍,站起身,朝我走了过来。
他身形并不高大,甚至有些佝偻,但脚步异常沉稳,踩在碎石上,几乎无声。
随着他走近,一股混合着劣质酒气、草药味和…一丝极淡的血腥气的味道飘了过来。
“小丫头,死多容易。”
他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站定,那双鹰眼直勾勾地盯着我,仿佛能穿透皮囊,看到我灵魂深处翻涌的恨火。
“眼睛里的火还没灭呢,就这么死了,甘心?”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重锤,狠狠砸在我心口。
甘心?
这两个字,瞬间点燃了我所有的神经!
我死死瞪着他,喉咙里发出更急促的嗬嗬声,攥着休书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泛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才勉强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不甘心!
我当然不甘心!
老头似乎读懂了我眼中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恨意和嘶吼。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不算整齐的黄牙,眼神却更加锐利逼人。
“恨?
那就对了。
恨,有时候是这世上最好的续命药。”
他慢悠悠地从怀里掏出一个脏兮兮的布包,随手丢在我脚边。
布包散开一角,露出几本同样破旧、边角卷起的书册,还有几个灰扑扑的小瓷瓶。
“老头子我,就是个走方郎中,江湖人称‘鬼见愁’。”
他指了指地上的布包,“这点破烂玩意儿,是我的全部家当。”
“看你这样子,估计也没地方去。
想报仇?”
他
的目光扫过我染血的衣襟和惨白的脸。
“就你现在这破败身子骨,走不了二里地就得倒下喂野狗,拿什么报?”
他顿了顿,浑浊却精亮的眼睛锁定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蛊惑。
“跟我走。
三年。”
“老头子我别的本事没有,教你点保命的医术,顺便…帮你把这破锣嗓子,还有这半死不活的身子骨,拾掇拾掇。”
“条件是,三年内,给我当牛做马,采药试药,随叫随到。
三年后,你是死是活,是去报仇还是继续跳崖,都随你。”
“如何?”
山风呼啸,卷起地上的尘土和枯叶。
我低头,看着脚边那个脏兮兮的布包。
里面的书册,隐约可见《金针秘要》、《毒经草本》、《九转续命方》…之类的字眼,字迹古朴。
一股浓烈而苦涩的草药味,混杂着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三年?
当牛做马?
采药试药?
我抬起头,再次看向这个自称“鬼见愁”的古怪老头。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眼睛,锐利得像能剥开皮肉,直视灵魂。
没有同情,没有怜悯,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对“好苗子”的兴味。
一个机会。
一个活下去,并且可能…变得不一样的机会。
代价是三年为奴。
值得吗?
值得!
只要能让我活下来!
只要能让我有力量去撕开那对狗男女伪善的面皮!
只要能让我有机会把今日的屈辱和痛苦,百倍奉还!
别说三年为奴,就是三十年!
我也认了!
我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带着土腥味的空气。
那股腥甜的血气似乎还堵在喉咙里,但胸腔中燃烧的恨火,却前所未有地灼热、滚烫!
我没有犹豫。
弯下腰,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捡起了地上那个沉甸甸、脏兮兮的布包。
布料的粗糙感磨砺着掌心,带着一种奇异的、沉甸甸的份量。
然后,我抬起头,看向那个邋遢的老头。
用尽全身力气,对着他,极其缓慢,却又无比坚定地——点了一下头。
老头咧开嘴,又笑了,露出那口黄牙,眼神里似乎多了点满意。
“行,还算有点血性,没彻底废掉。”
他转身,背对着我,随意地挥了挥手,“跟上。
掉队了,可没人回头找你。”
他佝偻着背,慢悠悠地朝着与悬崖相反的方向走去,步伐看似随意,速度却
一点不慢。
我最后看了一眼身后那深不见底、云雾翻涌的断魂崖。
那里埋葬了懦弱求死的沈听雪。
然后,我抱紧了怀里那个散发着草药和尘土气息的布包,迈开沉重却不再迷茫的步子,跟上了前方那道灰扑扑的身影。
走向了未知的、荆棘遍布的,但必须走下去的生路。
三年。
整整三年。
断魂崖底,无名深谷。
日子过得如同苦行。
鬼见愁老头,人如其名,脾气古怪,要求苛刻到变态。
天不亮就被拎起来,顶着露水进山采药。
悬崖峭壁,毒虫瘴气,哪里危险往哪里钻。
认错一味药,轻则饿一天,重则被丢进他自己配的、又痒又痛的药水里泡上几个时辰。
背不完他指定的医书毒经,就不准睡觉。
他那些“拾掇”的法子,更是让人生不如死。
喉咙里被灌过烧刀子一样灼烈的药汁,疼得我蜷缩在地上打滚,几天说不出一个字,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
全身的骨头缝,像是被无数根针反复扎刺、敲打,在冰冷的寒潭里浸泡,又在滚烫的药石上炙烤。
好几次,我感觉自己真的熬不过去了,意识在剧痛和黑暗中沉浮。
支撑我一次次从地狱边缘爬回来的,只有心口那团不灭的恨火。
柳含烟得意的脸。
萧景珩冰冷的眼神。
休书上“不堪”那两个字。
还有断魂崖边,那刺骨的寒风和绝望。
不能死。
沈听雪,你不能死!
你要活着出去!
你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凭着这股刻骨的恨意,我像一块顽铁,在鬼见愁那近乎残酷的捶打下,硬生生挺了过来。
渐渐地,那些钻心的痛楚变得麻木。
我能清晰地分辨出山谷里每一株草药的形状、气味、药性,闭着眼睛都能从一堆混杂的草药里挑出他需要的那一味。
我能飞快地背下那些晦涩难懂的药方和经络图。
我的身体,在那些非人的折磨和古怪的药浴下,似乎脱胎换骨。
曾经虚弱畏寒的体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韧性和力量,脚步变得轻盈,攀爬峭壁也不再吃力。
最让我自己都感到惊异的是我的喉咙。
虽然依旧无法发出正常的声音,但那种火烧火燎的堵塞感消失了。
在又一次被他灌下极其苦涩、如同刮骨钢刀般的药汁后,我尝试着,小心翼翼地,从喉咙深处,挤压出一丝极其
微弱、嘶哑,却异常清晰的音节。
“…啊…”声音很小,像砂纸摩擦。
但我听到了!
我真的发出了声音!
虽然嘶哑难听,虽然只有一个单调的音节!
可这不再是绝望的嗬嗬气音!
鬼见愁当时正捣着药,听到这声音,动作顿了一下,掀起眼皮瞥了我一眼,浑浊的眼里没什么波澜,只哼了一声:“马马虎虎,离说话还早着呢。
去,把那边晒的‘七步倒’收了,磨粉。”
语气平淡得像在吩咐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可我知道,这声嘶哑的“啊”,是我沉寂世界里炸开的第一道惊雷!
是希望!
是力量!
我默默走过去,更加卖力地收拾那些剧毒的草药。
三年期满,最后一天。
山谷里飘着细雨,空气潮湿而阴冷。
鬼见愁把我叫到他那个堆满了各种稀奇古怪药材和瓶瓶罐罐的窝棚里。
他看起来更老了,背也更佝偻,但那双眼睛,依旧亮得慑人。
“三年了,小哑巴。”
他盘腿坐在一个破草垫上,手里把玩着一根通体乌黑、泛着幽光的细针。
“该教的,都教你了。
能学多少,看你自己的造化。”
他抬起眼皮,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我:“记住,医能活人,亦能杀人于无形。
毒可致命,亦可成为续命的奇方。
怎么用,全在人心。”
“你心里的火,烧得太旺。”
他指了指我的心口,“别让它烧昏了头,也别让它熄了。
这火,是你活着的根,也是…你最大的劫数。”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丢给我。
入手冰凉沉重。
是一块半个巴掌大小、非金非玉的黑色令牌。
入手极沉,触感冰凉细腻,边缘雕刻着繁复诡谲的藤蔓花纹,中间是一个狰狞的鬼头图案,鬼头的眼睛处,镶嵌着两点细小的、幽绿如磷火的宝石,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妖异的光。
“老头子我在这世上,就剩这点破烂玩意儿能拿出手了。”
他语气随意,仿佛丢过来的只是一块石头,“‘鬼医令’。
拿着它,去药王谷。
谷口那三棵歪脖子老槐树下,埋了点东西,算是…给你出谷的盘缠。”
药王谷?
鬼医令?
我握紧了那块冰冷沉重的令牌,指尖能感受到上面诡谲纹路的凹凸。
“行了,滚吧。”
他不耐烦地挥挥手,像赶苍蝇,“看见你就烦。
记住,出了这个谷,你
跟我‘鬼见愁’就两清了。
是死是活,是报仇雪恨还是被人剁了喂狗,都别报我名号,丢人!”
他说完,就闭上了眼睛,靠在草堆上,一副不想再搭理我的样子。
窝棚里弥漫着浓重的草药味和一种垂暮的气息。
我看着他沟壑纵横、写满风霜的脸。
这个脾气古怪、手段狠辣的老头。
是他,在断魂崖边拉了我一把。
是他,用近乎残酷的方式,给了我新生。
三年非人的磨砺,刻骨铭心。
我缓缓地、缓缓地,对着他佝偻的身影,弯下了腰。
深深地,鞠了一躬。
没有言语。
一切尽在不言中。
然后,我直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囚禁也滋养了我三年的山谷。
抱着那个早已被翻烂、写满我密密麻麻注解的医毒布包,攥紧那块冰凉的“鬼医令”,转身,头也不回地走进了迷蒙的雨雾之中。
方向,京城。
药王谷,位于京城西郊百里外的落霞山脉深处。
拿着那块诡异的鬼医令,我几乎没有受到任何盘查,就被守谷的药童引了进去。
谷口那三棵虬结盘绕、如同鬼爪的老槐树,异常醒目。
按照老头说的,我在中间那棵槐树下,挖出了一个密封的陶罐。
打开。
里面没有金银,只有厚厚一叠泛黄的银票,以及…十几颗大小不一、切割粗糙、却散发着温润光泽的珍珠。
每一颗珍珠,都带着天然的、不规则的晕彩。
数量不多,但价值…足够一个普通人挥霍几辈子。
我默默地将东西收好。
药王谷很大,汇聚了天下奇珍药材,也聚集了形形色色的医者和求医者。
我用鬼医令换取了暂时的栖身之所,一个偏僻安静的小院。
然后,我换上了一身最不起眼的灰布衣裙,用布巾包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沉寂的眼睛。
开始坐诊。
专治疑难杂症。
尤其是…那些被太医、名医都判了“无救”的富贵病、稀奇病。
药王谷不缺名医,一个来历不明、遮遮掩掩的哑女郎中,起初无人问津。
直到——谷里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药师,唯一的孙子突发怪病,浑身长满流脓的毒疮,高热不退,连谷主都束手无策,断言活不过三日。
孩子的父母哭得死去活来。
我走了过去,在众人怀疑、惊诧、甚至带着点看笑话的目光中,蹲下身,仔细查看了孩子的脉象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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